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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阳的紧急说明和“兄妹情深”的理由下,宿管老师破例允许艾克在非探视时间前往女生宿舍,但要求他尽快回来。

艾克几乎是跑着冲向女生宿舍楼,杨阳不放心地跟在后面。到了艾雪所在的楼层,恰好艾雪同寝室的李思思和张小雨要去食堂吃饭,宿舍里只剩下艾雪一个人。

艾克颤抖着手推开虚掩的宿舍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再次狠狠揪紧。

艾雪背对着门,蜷缩在自己床铺的角落里,脸深深埋在膝盖中,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无声地耸动着。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艾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送的“圆圆”!但此刻的“圆圆”……它原本蓬松雪白的肚皮和四肢沾满了刺眼的灰黑色污迹,粉色的蝴蝶结歪斜地挂着,沾着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像一个受了重伤、被丢弃的小可怜。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艾雪埋首的膝盖间断断续续地传出,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整个宿舍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艾雪……”艾克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和心疼。他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一步步走向那个蜷缩在悲伤里的身影。

听到熟悉的声音,艾雪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

那张原本白皙可爱的小脸此刻布满了泪痕,眼睛红肿得像核桃,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一起,鼻尖也是红红的。她看向艾克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委屈、无助和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悲伤。

“艾克……”她只叫出他的名字,泪水便再次决堤,汹涌而出,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

艾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这个颤抖的、被悲伤淹没的女孩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艾雪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和宣泄口,所有的委屈、恐惧、心痛瞬间爆发。她反手死死抱住艾克,把脸埋在他胸前,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哭喊出来。

“哇……呜……艾克……我的圆圆……她们……她们欺负我……抢圆圆……还把它摔在地上……用脚踩……呜呜呜……我的圆圆……脏了……坏了……呜呜呜……”艾雪断断续续地哭诉着,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泪,“她们……好坏……呜呜……我……我拼命护着……可是……可是……”

艾克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透自己的校服衬衫。他的眼眶也发热发酸,愤怒和心疼交织在一起。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一样,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事了……没事了……艾雪,我在这里……不怕了……”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无比坚定,“告诉我,是谁?告诉我她们是谁?”

艾雪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泪水蹭湿了他的衣襟:“不……不重要了……艾克……圆圆……圆圆怎么办……它……它那么脏了……”她稍稍松开一点,低头看着怀里惨不忍睹的玩偶,眼泪又大颗大颗地砸在玩偶身上,“这是……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地球礼物……是我最最……最宝贝的东西……呜呜……我把它弄脏了……对不起……艾克……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充满了自责。

艾克的心被狠狠触动,一股暖流伴随着更深的感动涌了上来。原来在她心里,这个玩偶承载着如此重的分量,不仅是因为它本身,更因为是他送的!这份珍视,这份心意,让他刚才的愤怒都被一种更深沉的情感取代。

“傻瓜,”艾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捧起艾雪哭花的脸,用拇指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水,直视着她红肿的眼睛,“说什么对不起?你保护了它,你做得很好!圆圆脏了,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家伙的错!而且,脏了怕什么?我们把它洗干净!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好不好?”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承诺和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艾雪看着艾克近在咫尺的、写满心疼和坚定的脸庞,听着他温柔却充满力量的话语,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绝望和悲伤,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开始慢慢平息。她抽噎着,用力点了点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艾克的手臂:“真的……真的能洗干净吗?它……它看起来好脏……蝴蝶结也歪了……”

“能!一定能!”艾克斩钉截铁地说,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我们一起洗!我保证,还你一个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圆圆!比新买的还要好!”

艾克松开艾雪,但没有完全放开她。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床边坐好,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接过那只伤痕累累的熊猫玩偶。

“你看,”艾克将“圆圆”捧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语气尽量轻松,“都是些灰尘和泥巴印子,布料没破,里面的棉花也没露出来,蝴蝶结只是松了。小问题!交给我!”他故意用一种轻松又专业的口吻说道,试图驱散艾雪眼中的阴霾。

艾雪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艾克小心翼翼地捧着“圆圆”,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艾克那份认真和珍视的态度,让她冰冷的心一点点回暖。

第十七章 温柔的救赎

艾克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宿舍。他需要工具。

“艾雪,你们这里有脸盆吗?干净的。还有,有没有那种温和一点的洗衣液或者肥皂?”他问道,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条理。

艾雪连忙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有…有脸盆…在阳台。洗衣液…李思思那里有,我…我去拿。”她挣扎着想站起来。

“你坐着别动。”艾克按住她的肩膀,“告诉我洗衣液在哪里,我自己拿。你休息一下,缓一缓。”

艾雪指了指李思思的柜子。艾克很快找到了一个小瓶装的、标注着“婴幼儿衣物专用”的温和洗衣液,又去阳台拿了一个干净的塑料盆。

他接了大半盆温水,水温调得刚刚好,不烫手。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洗衣液倒入水中几滴,用手搅动,直到水面泛起一层细腻柔和的泡沫。

“好了,现在,我们要给圆圆洗澡了。”艾克捧着玩偶,像对待一个真正的婴儿,动作轻柔地把它放进温水中。“艾雪,你看,水是温的,很舒服,不会伤害它的。”

艾雪紧张地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艾克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无比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按压、揉搓着玩偶身上肮脏的地方。他的动作那么专注,那么温柔,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脏污的泥水在盆里晕开,而玩偶身上的污迹,正随着艾克耐心细致的揉洗,一点点变淡、消失。

艾克特别注意着玩偶的脸部和蝴蝶结。他用指尖沾着泡沫,轻轻地、一圈圈地擦拭着“圆圆”的脸颊和眼睛周围,避免泡沫进入玩偶内部。对于那个歪斜的粉色蝴蝶结,他更是格外小心。他先将它轻轻解下来,放在一边干净的纸巾上。然后仔细揉搓蝴蝶结原本覆盖的脖子部位,确保那里的绒毛也恢复洁净。

“蝴蝶结有点脏,我们单独洗。”艾克对艾雪说,拿起那枚小小的蝴蝶结,用指尖蘸着稀释的洗衣液泡沫,极其轻柔地搓洗丝带上的污渍,再用清水小心冲洗干净,用纸巾吸干水分。

艾雪看着艾克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前因为专注而微微渗出的细汗,看着他轻柔得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动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感动,在她心中流淌、蔓延。刚才被欺凌的冰冷和恐惧,仿佛真的被这盆温水和艾克温柔的双手一点点驱散了。她慢慢地挪到艾克身边,也蹲在盆边。

“我…我能帮忙吗?”她小声问,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已经平静了许多。

艾克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当然!来,你帮我托着圆圆,我换盆清水给它漂洗。”

艾雪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从艾克手中接过湿漉漉但已经明显洁净许多的“圆圆”,将它轻轻托住。艾克倒掉脏水,重新接了大半盆清澈的温水。

“来,我们给它冲掉泡泡,就像给小宝宝洗澡一样。”艾克引导着艾雪,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玩偶浸入清水中,轻轻按压、漂洗。艾克的手覆盖在艾雪的手上,引导着她动作的力度和方向,确保每一个角落的泡沫都被冲洗干净。

清水换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盆里的水变得清澈见底。艾克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残留的泡沫和污渍。原本灰头土脸、惨不忍睹的“圆圆”,重新露出了蓬松洁白的绒毛,在清水的浸润下显得格外干净可爱。

“看,是不是干净多了?”艾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成就感。

艾雪看着手中焕然一新的玩偶,红肿的眼睛里终于重新亮起了光芒,嘴角也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带着泪痕的笑容:“嗯!好干净!艾克,你好厉害!”

“还没完呢,”艾克笑着,拿起旁边已经清洗干净的粉色蝴蝶结,“来,我们给它重新戴上王冠!”

他拿起纸巾,将玩偶身上多余的水分尽量吸干,动作依旧轻柔。然后,他仔细地、一丝不苟地将那枚小小的粉色蝴蝶结重新系回“圆圆”的脖子上,调整好位置和角度,让它看起来更加精致可爱。

做完这一切,艾克将“圆圆”递给艾雪:“喏,抱抱看?”

艾雪接过还有些湿润但洁净无比的“圆圆”,紧紧地将它抱在怀里,把脸深深埋进那带着清新皂香和淡淡水汽的柔软绒毛里。这一次,泪水再次滑落,但不再是委屈和绝望的泪水,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深深的感动。

“谢谢你,艾克……”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艾克,声音哽咽却充满了真诚,“真的……谢谢你……”

艾克看着艾雪终于重现光彩的脸庞,看着她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心中也充满了温暖和释然。他伸手,轻轻揉了揉艾雪的头发,就像在快乐星球时经常做的那样。

“傻丫头,跟我还说什么谢。”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的宝贝,就是我的宝贝。”

艾雪用力点头,抱着“圆圆”的手收得更紧。她看着艾克,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守护,那份来自异星的心灵感应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和温暖。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她永远不是一个人。她有艾克。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户,温柔地笼罩着这两个来自快乐星球的孩子和他们共同守护的、失而复得的珍宝。空气中弥漫着洗衣液的清香和一种名为“相互扶持”的温暖气息。刚才的风暴已然过去,留下的,是更加坚固的羁绊和对这份珍贵心意的更深理解。

宿舍门外,杨阳一直静静地守候着,没有打扰里面发生的一切。他听着里面从崩溃的哭泣到渐渐平静,再到后面艾克温柔引导的清洗声和艾雪最终释然的低语。他的脸上露出了然和敬佩的微笑。这对兄妹的感情,真的超越了常理,却美好得令人动容。他轻轻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艾克最终花了一些时间,帮艾雪找了一个通风向阳的好位置,将清洗干净的“圆圆”小心地挂起来晾晒。看着它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绒毛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艾克和艾雪相视一笑,心中都充满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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