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臂的光刃停在灵汐鼻尖前不到一寸，能量嗡鸣像极了超市里那台总卡顿的微波炉，转着转着就快炸了。星玄肌肉绷紧，拳头刚要砸过去，手腕却被一股柔韧的力道拽住。
“别。”灵汐声音不大，却像钉子似的把人钉在原地。
她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半寸，小鼻子几乎贴上那道红蓝交织的刃光。银发无风自动，星砂斗篷边缘浮起细碎光粒，她眯起眼，琉璃色的瞳孔像是倒映着整片废墟里的残火。
“它不是想伤我。”她说，“是吓到了。”
星玄一愣，下意识收了力。刚才那一瞬，他本能地当这是件失控的工具，可灵汐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受惊的孩子。
“吓到？”他皱眉，“它又没脑子。”
“你也没看见大黄蜂第一次变形时尿裤子。”灵汐哼了句，指尖捻起一缕星辰碎屑，轻轻点在护臂根部。碎屑如融雪般渗入金属缝隙，光刃的嗡鸣立刻低了几度，像是被人顺毛摸了后颈的猫。
护臂轻微震颤，掌心能量缓缓回缩。就在光刃即将消失的刹那，表面浮现出一串断断续续的红光——滴滴、哒哒、滴滴，三短三长，再三短。
星玄瞳孔一缩。
这节奏他记得。那年在废弃工厂，大黄蜂被霸天虎打得只剩半口气，零件散了一地，却还是用残存的电路拼出这段摩斯码，对着昏迷的山姆一遍遍重复：朋友。
“它……在复述？”他声音有点干。
“不是复述。”灵汐收回手，抱着小树退后半步，“是回忆。”
护臂彻底安静下来，表面纹路微微发烫，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铁皮狗。星玄盯着它，忽然觉得这玩意儿不再只是火种源、钯核和符纸的缝合怪，倒像是某个被揍趴下又爬起来的老战友，喘着粗气说“我还行”。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叮~】
【检测到机械生命主动信任认证（来源：大黄蜂，语音记录“朋友”）】
【满足隐藏条件，解锁新技能：机械意识唤醒（非战斗辅助）】
【说明：可唤醒曾接触过的非战斗类机械，激活其残留意识与记忆片段】
【消耗：500积分\/次】
星玄没动，脑子里还在消化“意识”俩字。他原以为这技能顶多是给死机的无人机来个人工呼吸，结果系统直接甩出个哲学题：机械，到底算不算生命？
“500积分。”他啧了声，“够换三瓶灵泉浓缩液了，就为了听个监控摄像头讲睡前故事？”
灵汐歪头：“可它记得你啊。比某些连自己生日都忘的家伙强多了。”
“我哪次忘生日了？”
“去年。”
“那是我故意不过的。”
“哦，对，你说‘穿越的人不过阳历’。”她翻个白眼，“结果我偷偷给你订了蛋糕，你还吃完了。”
星玄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技能限制还挺多，非战斗辅助……那战斗机甲、战斗机器人全不算？”
“系统怕你把霸天虎叫起来跳广场舞。”
“我顶多让它跳个科目三。”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在意识中确认：“消耗积分，使用技能。目标——最近一次接触的非战斗机械。”
【目标锁定：十戒帮废弃监控无人机（编号d-7）】
【是否唤醒？】
“唤醒。”
操作台角落，一台巴掌大的无人机缓缓升起。外壳布满刮痕，镜头蒙尘，右翼还缺了半片，显然是被谁随手扔进储物区的电子垃圾。星玄当初顺手捡回来，纯粹是想拆了它的微型反应堆当备用电源。
无人机通体一震，引擎发出“咔哒”一声，像是老式收音机开机时的杂音。镜头缓缓转动，对准星玄，蓝光一闪——启动了。
“执行指令：播放最后一次记录画面。”星玄下令。
无人机没动。
“指令重复：播放记录。”
依然静止。只有镜头微微缩放，像在打量他。
灵汐忽然凑近：“它不想放？还是……不能放？”
她伸出小手，指尖轻触镜头。那一瞬，无人机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深层协议，投影骤然展开。
画面里，是山洞外的密林。星玄和灵汐正蹲在灌木后，他手里攥着半块能量饼干，她则偷偷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角度精准得诡异，连他歪头时耳骨上那道旧疤都清晰可见。
画外音响起，是机械合成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某种近乎人性的迟疑：
“目标……有光。”
星玄皱眉：“它在跟踪我们？”
“不是跟踪。”灵汐声音低了几度，“是记录。”
她没收回手，反而贴近镜头，奶音轻得像在哄睡：“你记得那个流血的胡子大叔吗？穿黑衣服，胸口有光。”
无人机镜头猛地缩紧，画面切换——
托尼·斯塔克躺在废墟里，脸色发青，反应炉忽明忽暗。他嘴唇干裂，喃喃自语：“别让反应炉熄灭……别让……他们白死……”
下一秒，一行字符浮现在投影边缘：
【保护……创造者】
星玄呼吸一滞。
这不是简单的数据存储。这是记忆。是情感。是某个被击毁前仍在执行最后指令的机械，在用残存的意识，一遍遍回放它认定最重要的画面。
“它不是被我们唤醒的。”灵汐后退一步，罕见地没抱小树，声音平静得不像个两岁孩童，“它一直醒着。只是没人问它想不想说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
星玄低头，看着自己右臂的护臂。它安静地贴在皮肤上，纹路温润，像块老伙计的勋章。刚才那道光刃，不是故障，不是反噬，而是一次表达——它想保护灵汐，却不知如何控制力道，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亮出武器。
“所以……”他嗓音有点哑，“它送我的，不是功能，是信任？”
灵汐点点头，又晃了晃脑袋：“是馈赠。就像小刚的机械臂会偷偷帮你挡刀，大黄蜂宁可自爆也要护住山姆——它们不是工具，是战友。”
星玄沉默着，伸手将护臂取下，放在操作台上。金属表面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抱歉。”他说，“我总把你当零件用，修坏了就换，失控了就砸。可你记得大黄蜂叫你‘朋友’，记得托尼的反应炉，记得我们躲在灌木丛里偷吃饼干……你比我记得的多。”
护臂轻微震动了一下，掌心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不想伤你。
星玄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我知道。”他轻声说，“下次打架前，我先问你愿不愿意。”
他重新戴上护臂，输入指令：“命名更新。”
【原名称：光能护臂·初代】
【是否更名？】
“叫‘信标’。”
【新名称确认：信标】
【备注：象征指引与连接】
灵汐跳上操作台，盘腿坐下：“信标好啊，以后你走哪儿，它都能给你导航。比如——‘前方五百米有帅哥，建议绕行’。”
“你导航系统是不是又被小刚的矿业广告植入了？”
“他说灵能矿石会员充一年送十年，还能抽奖换老婆。”
“换你一个？”
“换你十个。”
两人正斗嘴，护臂忽然震动，掌心投射出一段新提示：
【检测到机械共鸣波动】
【来源：未知】
【信号特征：高频脉冲，夹带摩斯码残片】
【内容解析中……】
星玄眯眼：“谁在发信号？”
灵汐却突然安静下来，盯着投影边缘的一串乱码。她的瞳孔微微泛起琉璃色，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读某种只有她能懂的文字。
几秒后，她抬起头，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不是谁在发信号。”
“是它们在回话。”
护臂的投影还未消失，那串乱码仍在跳动，其中一段突然清晰：
朋友……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