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刚灭，星玄就听见了呼吸声。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真司的，更不是灵汐那种哼着歌的小调。这呼吸沉重得像风箱，每一下都带着砂石摩擦的质感，从那道还没完全闭合的裂缝里渗出来，震得地板缝里的灰尘都在跳。
“它醒了？”真司扶了扶眼镜，镜片上还残留着符文电池的紫光。
“不是醒。”灵汐把布偶熊抱紧了些，熊耳朵耷拉着，“是盯上了。”
裂缝边缘的空气开始扭曲，五指山的虚影像被无形的手推着，硬生生挤进现实。山体表面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符文，金印压着道纹，道纹缠着血咒，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而在那山影最深处，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金瞳，竖仁，跟星玄战斗时一模一样。
“哟，小银毛。”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挖出来的，沙哑里带着点戏谑，“你这身板，看着能扛几棒？”
星玄没答话，右眼的竖瞳已经自行激活，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游走。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赛亚人血脉在共振，不是战斗前的沸腾，而是一种……认亲似的抽搐。
真司迅速调出雷纹阵列的残余数据，指尖在空中划了几道：“封印结构比预估复杂，三层叠加，最里层的能量频率……跟你的气焰波动一致。”
“不是一致。”星玄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紫金色的气焰缓缓升起，“是源头。”
话音刚落，山影猛地一震，孙悟空那只没被压住的左手忽然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也浮现出一缕同样的紫金火焰。两股能量隔着次元壁遥遥相对，像两根磁极相反的铁棒，既想靠近，又互相排斥。
“有意思。”巨猿咧嘴一笑，金箍在阴影里闪了半寸，“你这小身板，居然也沾了盘古精血的边？”
“盘古？”真司一愣，“不是妖王血脉吗？”
“妖王？”孙悟空嗤笑一声，“俺老孙的根，可比那帮山野精怪高多了。你当这根破棒子，凭啥能定海？”
灵汐突然把布偶熊往地上一放，小熊肚子里的星砂哗啦散开，在地面画出一道波浪形的线：“所以你是……被封印的创世残片？”
“创世个屁！”孙悟空一巴掌拍在山石上，震得整个实验室的灯管噼啪作响，“俺是被当成保险栓插在这儿的！五百年前那场大劫，要不是老子顶着，这三界早他妈归零了！”
星玄眯起眼：“所以你不是被镇压，是自愿封印？”
“自愿个鬼！”巨猿翻了个白眼，“如来那秃驴说‘你不出手，我给你封个英雄名’，结果一巴掌把我拍成山底寄生虫，连个功德碑都没立！”
真司默默记下这段话，顺手在平板上标了个【佛门信用评级：负分】。
“那你现在……”星玄往前半步，“想出来吗？”
“废话！”孙悟空瞪眼，“要不是这破山吸我妖力当充电宝，老子早一棒子抡平西天了！”
灵汐眨了眨眼，突然从斗篷里摸出个桃子，表皮泛着灵泉特有的微光：“那……先吃个桃？补充点能量？”
“你当俺是猴儿耍？”孙悟空鼻孔一扇，“这桃子上全是佛香，熏得俺脑仁疼。”
“这不是佛香。”灵汐晃了晃桃子，“是静心符的味道。我们特地调过的，保证不触发封印反噬。”
“反噬个屁！”孙悟空尾巴一甩，震起一片尘土，“这山上的符咒，吃的就是‘好心’这两个字！谁要是真以为来救俺，它立马启动因果反咬，把你变成下一个守山石像！”
星玄眼神一凝：“所以不能明着救？”
“聪明。”巨猿咧嘴，“得让这山……自己松手。”
真司立刻调出数据分析界面：“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制造一种‘自然解封’的假象，比如山体位移、灵气潮汐、地质断裂……”
“或者。”星玄忽然抬手，一缕赛亚人气焰缠上指尖，“让它以为，你是自己挣脱的。”
孙悟空眯起眼：“你小子……想借俺的力，点你的火？”
“互利。”星玄咧嘴一笑，“你得自由，我得血脉进化。赛亚人越战越强，你这妖王，不也是打出来的？”
“嘿。”巨猿低笑一声，金箍微微发烫，“有点意思。可你拿什么证明，不是来套情报的？上一个说要救我的，是‘熵’那黑手套男，临走还顺走了我三根毫毛。”
星玄没说话，反手一拳轰向自己胸口。
气焰炸开的瞬间，皮肤裂开一道口子，银白色的血珠涌出。但那血不是往下滴，而是悬浮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根细长的毛发，通体泛着金属光泽。
“赛亚人断肢再生，毛发也能凝血重塑。”他把那根毛发抛向裂缝，“这是凭证。”
孙悟空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凑近闻了闻：“嗯……有点铁锈味，但确实是战魂的味道。”
灵汐趁机把桃子裹进一张符纸，符纸上画的是《药师经》的简化版频率图：“这次我们按山体呼吸的节奏来，三秒一震，七秒一停，跟地脉同频。”
她话音刚落，真司立刻启动残余的雷纹阵列，电磁波模拟出地壳震动的频率。灵汐掐准时机，手腕一抖，桃子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山体。
符纸触碰到封印层的瞬间，青焰腾起，但没烧毁，反而被山体吸收，转化成一股温和的能量流，顺着石缝渗入。
孙悟空鼻翼一动，突然张嘴一吸，那股能量直接被他抽进嘴里。
“唔……还行。”他咂了咂嘴，“比观音那秃妮子赏的素斋强点。”
星玄盯着他掌心那缕紫金火焰，忽然道：“我们要取你一缕毛发，作为灵泉空间的坐标锚点。否则下次来，可能连裂缝都打不开。”
“毛发？”孙悟空冷笑，“你当俺是羊毛衫？随便薅？”
“交换。”星玄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符文电池，“这里面存着三天的广场舞电量，够你听《最炫民族风》循环播放。”
“俗。”巨猿翻白眼。
“还有。”灵汐把布偶熊举高，“我们空间里存了三千吨灵果，全是无佛气污染的纯妖系能量源。”
孙悟空的瞳孔猛地一缩。
喉结动了动。
“……成交。”他咬牙，“但要是果子不够新鲜，俺老孙出山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那破空间拆了当柴烧。”
星玄点头，右手一招，一缕银焰腾空而起，直扑山体。与此同时，孙悟空抬起左手，指尖迸出一根毫毛，迎风便长，化作一道金线射向星玄。
两股能量在半空交汇。
紫金与银白缠绕，像两条争食的蛇。
就在接触的瞬间，星玄怀表内的积分突然疯狂跳动，不是增加，而是倒扣。
“有人在监控。”真司猛地抬头，“西北方向，云层里有东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乌云缓缓裂开一道缝，一只巨大的瞳孔浮现其中，瞳孔深处，缠绕着黑色的腐烂丝线。
星玄没动，任由那根金毛刺入掌心。
血，顺着指缝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