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消失在沙尘中的那一刻,星玄的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热流。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皮肤完好如初,但体内那股躁动的气息却迟迟没有平息。
薇薇站在高台边缘,望着王宫方向出神。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微微泛白。刚才那一幕太险了,若不是星玄反应快,她可能已经倒在毒镖之下。
“你还在想那个戴手套的人?”星玄走到她身边,声音不高不低。
“他在看我。”薇薇抿了抿嘴,“就像……我已经是个死人。”
星玄轻笑一声:“放心,他要真有本事,就不会只站在远处比划抹脖子动作了。那种人啊,就喜欢装神秘,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薇薇侧头看他:“你就一点都不怕?”
“怕?”星玄挑眉,“上次有个自称‘宇宙审判者’的家伙,穿着披风说要净化银河系,结果被我一拳打进了马桶星。你看我现在哪像怕事的?”
薇薇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敢说。”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星玄拍了拍裤兜,眼神忽然认真起来,“不过现在有件事,比对付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更重要。”
他转身走向结界中央,弯腰捡起那块破碎的怀表残骸。水光仍在其中流转,像是被什么力量封存着。
“跟我进来一趟。”
薇薇一怔:“进……哪儿?”
话音未落,星玄已将残骸轻轻一抛。水流骤然扩张,形成一道旋转的漩涡门户,透明的光膜覆盖四周,隐约能看见另一端绿意盎然。
“这是……?”
“别站那儿发呆了。”星玄率先迈步踏入,“再犹豫下去,连门票都要涨价了——限时特惠,买一送一,错过今天就得积分兑换。”
薇薇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眼前景象瞬间变换。
千亩绿地铺展而开,树木葱茏,溪流清澈,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香。正中央一口泉池静静流淌,水面泛着微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呼吸。
“这地方……怎么可能存在?”薇薇喃喃道。
“它一直都在。”星玄走到泉边蹲下,伸手探入水中,再抬起时掌心已凝聚出一滴晶莹液体,“喝一口试试?保证比你小时候偷喝宫廷御酒还爽。”
薇薇迟疑片刻,接过那滴水,小心翼翼地含入口中。
刹那间,一股暖流从喉咙直贯全身,四肢百骸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棉被,说不出的舒坦。她猛地睁大眼睛:“这水……能治伤?还能……让人精神清明?”
“不止。”星玄站起身,“浇灌作物,三天长成;饮用一次,体质提升;长期接触,延年益寿。缺点嘛……就是产量有限,不能当自来水随便放。”
薇薇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面,声音有些发颤:“求你……让我用它救我的国家。”
星玄没扶她,只是静静看着。
“我知道我不该提这种要求。我不是国王,也不是战士,我只是个逃回来的公主……可我真的试过所有办法,政令发不出去,百姓不信我,连士兵都怀疑我是叛徒……”她抬起头,眼里已有泪光,“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有这个,只要能让大家喝上一口真正的水,他们就会明白,我没有骗他们!”
风吹过林梢,泉水叮咚作响。
星玄终于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水是工具,不是答案。你想赢回信任,靠的不是施舍,而是让他们亲眼看到真相。”
“可现在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那就先给他们点甜头。”星玄指向泉眼,“每天我会释放定量灵泉水,通过你的渠道分发到最干旱的村庄。不署名,不留痕迹,只让水自己说话。”
薇薇怔住:“你是说……让他们先感受到变化,再回头来找你?”
“聪明。”星玄点头,“人都是这样,先尝到好处,才会愿意听道理。你现在不是缺证据,是缺一个让他们愿意相信你的机会。”
两人沉默片刻。
远处,灵汐一直坐在泉边的小石台上,抱着那只破旧布偶,晃着小腿。她歪头看了会儿天空,忽然开口:“小姐姐说话太轻了,风都懒得传。”
薇薇看向她:“什么意思?”
灵汐跳下石台,赤足踩在草地上,一步步走来。她从发间取下一枚闪烁微光的碎屑,递到薇薇面前:“戴上这个,你说的话,沙漠里的每一粒沙都会替你记住。”
“这是……?”
“星星掉下来的时候留下的渣渣。”灵汐奶声奶气地说,“以前我拿它哄世界树睡觉,现在送你啦。反正你也挺像棵小树苗的,风一吹就快倒了。”
薇薇接过碎屑,刚触碰到指尖,便感到一阵温润的能量涌入脑海。耳边似乎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风吹过树叶,又像是人群在远处呼唤。
“它会让你的声音变得‘重要’。”星玄解释,“不是洗脑,也不是魔法,而是……当你真心为这片土地付出时,它会让别人更容易听见你。”
薇薇小心翼翼地将星辰碎屑别进发髻。光芒一闪,整片空间的风都轻轻拂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存在。
“明天。”她忽然说道,声音比之前坚定许多,“我要去雨地。”
星玄挑眉:“哦?这么快就想通了?”
“我一直都知道真相藏在那儿。”薇薇握紧拳头,“跳舞粉、人工降雨、克洛克达尔的秘密基地……只要我能拿到证据,就能彻底打破谎言。”
“问题是,你怎么进去?”星玄靠在树干上,“雨地是巴洛克工作社的大本营,守卫森严,你一个逃亡公主突然出现,怕是还没靠近就被当成间谍抓起来了。”
“所以我需要你们。”薇薇直视着他,“不只是保护我,而是帮我演一场戏。”
“哦?”星玄笑了,“说来听听。”
“就说我是你们的向导,带你们去寻找传说中的‘沙漠甘泉’。”薇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是外来冒险者,对阿拉巴斯坦没兴趣,只想找水源做研究。而我,只是恰好知道路线而已。”
灵汐鼓掌:“好耶!小姐姐终于学会撒谎了!”
“这不是撒谎!”薇薇脸一红,“这是……战略性误导!”
“行吧。”星玄耸肩,“只要你别到时候临场发挥说什么‘其实我是公主’,我们就配合到底。”
“这次我不跑了。”薇薇低头看着手心,“这一次,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三人走出灵泉空间时,夜色已悄然降临。
广场上的结界依旧运转,淡蓝色的光膜笼罩着高台区域,偶尔有巡逻士兵经过,都会多看几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星玄检查了下能量读数,确认防护罩还能维持至少六小时。
“明天出发前,我会再充一次能。”他说,“扫码关注不送皮肤,但保命没问题。”
薇薇站在高台边缘,抬头望向星空。发间的星辰碎屑微微发亮,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灵汐忽然拽了拽星玄的衣角,小声说:“风告诉我,地下河断了三处,有一条藏在赌场下面。”
星玄眯起眼:“看来咱们的目的地,越来越明确了。”
“那你打算怎么潜进去?”薇薇回头问。
“这得看你的演技了。”星玄咧嘴一笑,“毕竟,谁会怀疑一个带着傻队友找水的向导呢?”
“你才是傻队友!”薇薇翻了个白眼。
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十二下敲完,夜风卷起沙尘,在结界外打着旋儿。
星玄抬头看向王宫方向,那里依旧漆黑一片,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
他摸了摸胸口,赛亚人血脉的躁动仍未平息。刚才那一战,让他离突破又近了一步。
只需要再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或者,等某个戴黑色手套的家伙,下次不再躲着比划动作,而是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