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之间关于神威与面具男的沉重谈话暂告一段落,房间内仿佛还残留着无形的话语碎片,带着关乎生死与忍界安危的凝重气氛,在寂静中缓缓沉降。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而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如同投入静水中的几颗卵石,清脆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佐助君?在家吗?”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而充满活力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关切。佐助和鼬几乎瞬间就辨认出,那是春野樱的声音。
几乎是前后脚,另一个音调稍高、带着些许娇俏和毫不掩饰的热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如同阳光穿透云层:
“是啊是啊,听说佐助君你终于回村了!我们想着好久没见了,大家一起聚一下怎么样?你可不能又躲起来不见人哦!”
这是山中井野。
显然,这两位昔日的同期女伴,不知是从家人那里,还是通过村子里的其他渠道,得知了佐助悄然归来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相约前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热情,希望能组织一场小型的、久别重逢的聚会。
佐助和鼬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鼬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深潭般的沉静,仿佛外界的喧嚣与欢愉很难扰动他分毫,他只是微微动了下眉梢,示意佐助自行处理。而佐助则微微挑眉,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带着鲜明青春气息和日常温度的“打扰”,他感到些许意外,甚至有一瞬间的陌生感,但仔细体会,心底似乎也并不排斥,反而有种奇异的、被拉回人间的感觉。
刚刚还在讨论着足以颠覆认知的历史规律、剖析着S级叛忍制造的诡异面具、分析着足以让影级强者都感到棘手的时空间瞳术……那些话语还萦绕在耳边,带着冰冷而残酷的重量。转眼间,就被门外那充满活力的邀请声拉回到了充满烟火气的、关于聚会和重逢的日常琐事中。这种从宏大叙事到细微日常的强烈反差,让佐助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切换。但不可否认,少女们清亮的声音,像一阵清新的风,悄然吹散了之前谈话留下的沉重与压抑感。
他站起身,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回应这两位热情访客的邀请。而在他身后,鼬的身影已然如同融入阴影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的里间。
佐助听到门外小樱和井野充满活力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那笑容不同于之前谈论阴谋与力量时的深沉,显得轻松而明朗。他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对着门外两位神情期待的少女爽快应道:
“好啊!确实好久不见了,我也挺想你们的。”
他的语气自然,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欣然,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出归来的同伴。他随即和兴致勃勃的小樱、井野约好了晚上在烤肉店碰面。
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门外少女们得到肯定答复后欢快的议论声。佐助转过身,午后温暖的阳光恰好透过窗户,洒落在他带着笑意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金边。
坐在原处的宇智波鼬,静静地凝视着阳光下的弟弟。
眼前的佐助,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沉浸在仇恨与孤独中、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阴郁的少年,已然判若两人。如今的佐助,能够如此自然地接受同伴的邀请,流露出如此纯粹的笑容,谈论着寻常的聚会……
这一幕,让鼬那古井无波的心湖,骤然泛起了复杂难言的涟漪。是欣慰吗?看到他终于走出了黑暗的过去,拥有了正常的生活和羁绊。是愧疚吗?为自己曾经亲手将他推入那条孤独复仇的道路。是感慨吗?为时光流转与命运无常。或许,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羡慕——羡慕这份他此生或许再也无法拥有的、置身于阳光下的简单与温暖。
一时间,百感交集,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尽数沉淀在他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深处。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将这一刻阳光下弟弟的笑容,深深印刻在心里。
鼬静静地凝视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朗的佐助,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渐渐沉淀,化作一种近乎明悟的决绝。
(鼬的内心:看着现在的佐助……我好像……有些理解三代目和团藏之间的关系了。)
他回想起猿飞日斩那总是带着温和却难掩疲惫的面容,以及志村团藏那隐藏在绷带下的、行走于阴影中的偏执。曾经,他对那种光与影的共生关系感到厌恶与不解。但此刻,看着佐助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笑容,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磐石般在他心中落下——
(鼬的内心: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像团藏那样,潜入最深的黑暗,背负所有的污名与罪孽。只要……能让他,让我唯一的弟弟,永远像现在这样,生活在阳光之下。)
这念头是如此清晰,如此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