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定了气体炸弹的保密事宜后,佐助的思绪并未停歇。那些潜藏在地底、如同真菌孢子般难以根除的白绝,以及从某个“老朋友”那里“交换”来的宝贵资料,是他接下来要解决的重点。他再次将手伸入那个看似普通却总能掏出惊人事物的忍具包,取出了两份略显古旧的卷轴和一叠记录着复杂数据和细胞图谱的文件。
当那份标题为《柱间细胞活性维持与低排异融合可能性》的研究资料被摊开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时,纲手只瞥了一眼上面那熟悉的、带着某种疯狂科学美感的实验记录笔迹和精细到令人发指的细胞培养图示,瞳孔便猛地收缩。她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这风格的来源,猛地抬头看向佐助,声音里混杂着难以置信和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怒意:
“这是……大蛇丸的杰作!你怎么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未尽之语如同实质般压在空气中。与此同时,宇智波鼬和旗木卡卡西的目光也瞬间如利箭般聚焦在佐助身上。那眼神复杂无比,震惊、审视,以及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意味——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我们以为你已回归正途,为何私下里竟与那个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叛忍有所勾结,甚至还拿到了如此核心的禁忌知识?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孩子,你终究还是误入歧途了吗?”的沉重氛围。
佐助迎着这三道仿佛要把他钉在“堕落宇智波”耻辱柱上的目光,额角瞬间布满了黑线,一股“跳进南贺川也洗不清”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连忙抬手,语气带着难得的急切和澄清意味:
“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试图打断那充满误会的凝视,“我以宇智波之名起誓,我绝对没有参与过任何损害村子利益的人体实验,也从未主动寻求过这种禁忌知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尽管这听起来可能更离谱:
“这些……包括之前一些关于‘晓’组织和白绝的情报,其实……是我用了一些……嗯,‘信息差’,从大蛇丸那里‘交换’和‘拷贝’过来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害,斟酌着用词,“某种程度上,算是……空手套白狼?”
这个解释让三人再次愣住。忽悠大蛇丸?从那个狡猾如蛇、智商超群的疯狂科学家手里空手套白狼?这听起来比佐助和大蛇丸合作还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静默中,一个被他们暂时忽略的“设定”重新浮上心头——神明转世。想到佐助体内可能存在的、超越常理认知的智慧与手段,再联想到大蛇丸那对未知真理近乎偏执的渴求……
(纲手\/卡卡西\/鼬内心:如果是“那位”的话……凭借其眼界与智慧,利用大蛇丸的求知欲,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到?)
这个念头如同钥匙,瞬间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虑。是啊,一个能让大蛇丸都吃亏上当的“存在”,其手段和智慧,显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看向佐助的目光,渐渐从审视和担忧,转变为一种带着些许释然和无奈的接受。
纲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下次再有这种‘高风险情报交易’,提前打个报告。至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卡卡西则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唯一露出的眼睛弯了弯,仿佛在说:“真有你的,这种操作也只有你能玩得转了。”
鼬眼中的锐利也悄然隐去,重新归于深沉的平静,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对弟弟“成长”到如此地步的复杂情绪。
一场潜在的信任危机,就这样在“神明转世”这个近乎万能的解释下,悄然化解。实验室内的气氛,也随之松弛下来。
纲手的目光从那份令人不快的卷轴上移开,落在了旁边那个苍白诡异的生物样本上。她眉头紧锁,作为顶尖的医疗忍者,她能感觉到这东西体内蕴含着一种奇特而庞大的生命能量,但其结构又与她所知的任何生物组织迥然不同。
“这东西……”她指着白绝,语气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也是大蛇丸鼓捣出来的‘杰作’?”
佐助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不,这东西的源头,比大蛇丸要古老和麻烦得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解释,“大蛇丸也是花了极大心血才弄到一些样本,视若珍宝。我……算是趁他不备,‘借用’了一个。”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鼬,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但重要的是,经过我的……分析和确认,这种特殊的生命体,其蕴含的本质力量,恰好能解决万花筒写轮眼带来的视力衰退乃至失明的永久性弊端。”
此言一出,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卡卡西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自己被护额遮住的左眼。那只移植自挚友带土的写轮眼,虽然给了他“拷贝忍者”的威名,却也时刻提醒着他那份沉重的代价与宇智波的宿命。
而宇智波鼬,那永远平静如深潭的眼眸中,终于难以抑制地掀起了波澜。万花筒的副作用,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他早已接受的、为力量也必须付出的代价,更是他为自己短暂生命所设定的、注定的终局之一。此刻,却有人告诉他,这宿命般的枷锁,有了解开的可能?
佐助没有回避哥哥的目光,他迎上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断:
“不止如此。它庞大的生命能量,若能以正确的方式引导、融合,足以从根本上修复身体因过度使用万花筒而积累的暗伤,甚至……彻底治愈你现在的病症。”
“彻底治愈”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实验室中炸响。
纲手猛地看向白绝样本,眼神瞬间从厌恶变成了极度专注的审视。如果佐助所言非虚,这丑陋的东西,其价值将无可估量。
卡卡西看向鼬,又看向佐助,独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而鼬,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那双曾映照过灭族之夜血光、承受过无尽痛苦与抉择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佐助坚定而认真的面容。他看到了弟弟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及深藏其下的、不容动摇的意志。
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暖意的冲击,缓缓漫过鼬的心头。他忽然明白,佐助带回这东西,或许从一开始,目标就非常明确——不是为了什么忍界的安危,而是为了他。为了打破缠绕在宇智波血脉中的诅咒,为了将他从既定的命运轨道上,强行拉回来。
“关于具体的研究和临床应用,就拜托您了,纲手大人。”佐助微微颔首,语气郑重,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小樱在医疗忍术和查克拉控制上的才能,也可以协助您。”
纲手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未从白绝样本上移开。她回想起佐助之前讲述的那些古老历史——关于六道仙人,关于因陀罗与阿修罗,关于千手与宇智波那早已被遗忘的共同起源。一个模糊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佐助,”她抬起头,眼神锐利,“这东西内部蕴含的生命能量,其性质……非常奇特,与我祖父柱间大人的细胞带给我的感觉,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它和你们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究竟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佐助闻言,略微沉吟。他整理着脑海中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甚至夹杂着些许可称之为“同人设定”的零碎信息,试图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
“您的直觉可能没错。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信息来看,写轮眼,尤其是进化到万花筒的阶段,其实始终是一种‘不完全’的状态。”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看向鼬。
“这种不完全,导致了力量的过度透支和对身体的反噬,最终走向失明。就像……一个无法承载自身力量的、有缺陷的容器。”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
“而要弥补这种缺陷,让万花筒得以‘完整’,晋升为永恒的境界,理论上有两条路径。其一是‘极致的阴遁之力’。”
“阴遁?”小樱忍不住轻声重复,这个涉及精神能量的领域对她而言还有些陌生。
“是的,阴遁,源自精神的力量,是我们宇智波瞳力的本质。”佐助解释道,“当两份至亲血脉、同源而出的万花筒瞳力融合时,其阴遁之力会发生质变,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从而补全缺陷,铸就‘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这个解释让鼬的目光微微闪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依旧沉默。
“而另一条路径,”佐助话锋一转,看向了白绝样本和那份关于柱间细胞的文件,“则是寻求‘极致的阳遁之力’。”
“阳遁?创造生命的身体能量?”纲手立刻抓住了关键,这与她感知到的白绝那磅礴的生命力不谋而合。
“没错。千手一族,或者说……初代火影大人所拥有的,正是登峰造极的阳遁之力,表现为那无与伦比的生命力与身体能量。”佐助继续说道,“当这种极致的阳遁之力,与万花筒的极致阴遁相遇,并非简单的抵消或对抗,而是……阴阳相生,激发森罗万象之力。这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同样能够补全万花筒的缺陷,甚至可能……带来更深远的变化。”
他总结道:“所以,融合血亲的瞳力,是走向极致的‘阴’;而融合初代细胞或类似的白绝这种蕴含庞大阳遁之力的组织,则是通过‘阴阳合一’来达成平衡与圆满。两条路径,看似不同,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永恒的光明。”
实验室里再次陷入沉思。佐助的解释,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宇智波力量本质深处的大门,将血继限界的秘密与古老的阴阳遁理论联系了起来。纲手看着白绝的眼神更加深邃,她意识到,手中这个看似诡异的样本,其价值可能远超她的想象。而小樱,则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深奥的忍术知识领域。
纲手双手抱臂,指尖在臂膀上自信地轻点着,目光灼灼地扫过操作台上的卷轴与那苍白的样本。那份属于“医疗圣手”与“五代火影”的傲然气度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有了大蛇丸这些……嗯,‘参考’资料,再加上这个奇特的活体样本,”她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弧度,“解析出安全有效的融合方法,只是时间问题。鼬,你的身体和眼睛,就交给我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终点。这份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站在一旁的宇智波鼬,此刻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冲击与翻腾。他表面上依旧沉静,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微微蜷缩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为佐助铺设的道路是唯一的选择——用自己的死亡,作为刺激佐助开启万花筒的祭品,再用自己的眼睛,作为填补佐助未来光明的替代品。这是他为自己写好的,充满牺牲与悲剧色彩的终章,是他背负着罪孽与爱意,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结局。
可如今,佐助却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将一条全新的、充满光明的道路硬生生砸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并非只有牺牲这一条路。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他固守多年的信念壁垒上炸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想法是何等的狭隘与……傲慢。自以为洞察了一切,规划了所有,却从未想过,存在着不需要骨肉相残、不需要以命换命的可能性。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佐助那略显冷硬却异常坚定的侧脸上。一种混杂着羞愧、释然、以及难以言喻的温暖情绪,如同暖流般缓缓淌过他冰封已久的心田。他为了木叶,为了佐助,算计了一切,却独独没有算计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弟,早已拥有了打破这残酷宿命的力量与决心。
他再一次认识到,在真正的“可能性”面前,自己曾经那“非此即彼”的决绝,显得多么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