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灵气如雾,药香萦绕鼻尖,众人紧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
湿润的空气裹着草木的清甜,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舒畅,之前奔波的疲惫与伤痛,似乎都在这浓郁的灵气中悄悄消融。
“俺的腿!咋没那么疼了?”孙大力惊喜地拍了拍腿上的夹板,原本因伤势龇牙咧嘴的脸,此刻笑成了花。
他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气正顺着毛孔钻进伤处,原本僵硬的肌肉都活络了不少,连之前钻心的痛感都淡了大半。
牛大壮也活动了下吊着的胳膊,粗粝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这地方真是个宝地!光吸口气,浑身都舒坦!比在山神庙里打坐三天都管用!”
他常年练体,对身体的感知最敏锐,此刻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灵气裹着,连旧伤的隐痛都消失了。
另一边,胡有福正带着柳小翠和胡灵儿在药田边缘忙碌。
两个少女穿着浅色衣裙,动作轻巧得像两只穿花蝴蝶,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灵草间。
柳小翠蹲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玉铲,正轻轻挖一株叶片翠绿的止血草——灵草的根须带着湿润的暗红色灵土,她生怕弄断一丝根须,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铲子,专注得连额前的碎发垂落都没察觉:
“胡伯伯,您看这株的年份够吗?根须看着好嫩呀。”
“够了够了,”胡有福凑过来,看着玉铲下完整的根须,眼中满是慈爱,
“这株至少有二十年份,比外面药铺里的好上十倍!小心点拔,别碰坏旁边的石髓草。”
胡灵儿则在一旁铺了块干净的布,将采来的生骨花、宁神草按种类分拣好,她动作轻柔,还会细心地拂去灵草叶片上的细土,指尖偶尔碰到灵草的灵光,会忍不住弯起嘴角。
角落里,李老根缩在石壁边,眼神里满是敬畏地盯着那些泛着灵光的药草,手指绞着衣角,小声问身边擦斧头的赵铁柱:
“铁柱娃子…这草…真能治病?看着比山里的金疙瘩还金贵,俺都不敢靠近。”
他这辈子只见过田埂上的野草,哪里见过这种会发光的“仙草”,心里又好奇又怕不小心碰坏了赔不起。
赵铁柱正用布条仔细擦拭巨斧上的锈迹,闻言只闷声“嗯”了一声,话不多却透着实在。
钱小眼见状,笑嘻嘻地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逗他:
“李伯,这可不是普通草!是能治百病的仙草!就这一片叶子,换您一屋子粮食都够了!”
“啥?!”李老根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后缩了缩,离药田远远的,仿佛那些灵草是什么烫手的宝贝。
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引得周围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石窟里的气氛越发轻松。
王凡盘膝坐在石窟的另一角,身前放着那只小铜炉,炉火呈柔和的橘色,安安稳稳地燃烧着。
他手里捏着一片刚采来的碧玉银线草——叶片翠绿得像块凝珠的碧玉,脉络里还流淌着淡淡的银辉,指尖一碰,就能感觉到精纯的木灵之气顺着指缝钻进来。
这可是炼制回春散的好材料,比他之前用过的普通灵草,灵气浓郁了不止一倍。
“就试试回春散吧。”王凡轻声自语。
回春散比之前练的回气散更复杂,既能治外伤,又能补内损,正好适合现在带伤的众人。
他回忆着《百草图解》里的丹方步骤,先将止血草、生骨花切碎,又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片碧玉银线草的叶片,一起投入铜炉。
炉火轻轻舔舐着炉壁,药草在热力下很快变软、融化,渐渐化为淡绿色的药液。
王凡全神贯注,指尖凝出一缕细细的灵力,像丝线般探入炉底,仔细调整着火候的大小——他不敢有丝毫马虎,这碧玉银线草的药性霸道,稍微控制不好,就容易毁了整炉药。
药香慢慢变浓,几种药液在炉中缓缓交融,颜色也渐渐变深。
胡有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偶尔低声提点:
“火候再柔一分,别太急…凝露花汁等下再放,晚三息,让药性先融透。”
他经营药材商行几十年,对药性的把握比王凡更准,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王凡立刻依言调整,灵力变得更柔和,炉火也随之弱了些。
炉中药液翻滚得更慢了,颜色渐渐转为深碧色,眼看就要成功凝散!可就在这时——
“噗!”
炉内药液的中心突然鼓起一个小气泡,“啪”地一声炸开!
一股焦糊味瞬间盖过了清甜的药香,原本深碧的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发硬,牢牢粘在了炉底。
又失败了。
王凡看着炉底黑乎乎的残渣,眉头轻轻皱起。
步骤没错,火候也按胡有福的提醒调了,怎么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捏了捏眉心,有些疑惑。
“可惜了这碧玉草的叶子。”胡有福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王仙师,您的灵力精纯,控火也稳,问题不在这些。关键在‘匀’字上。”
“‘匀’?”王凡抬头,眼里带着不解。
“是药力融合的‘均匀’。”胡有福蹲下身,指着炉底的焦炭解释,“碧玉银线草的木灵之气太精纯,也太霸道,可止血草、生骨花的药性又偏温和。您直接把它们放一起,就像把油倒进沸水里,肯定会冲突。得用种平和的药性当‘引子’,慢慢调和,就像和面一样,水粉得一点点掺,才能揉成团,不粘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撮淡白色的粉末,递了过去:
“您看,这是月华芝的碎末,性子最平和,能缓冲霸道的药性。下次加一点进去,试试让几种药力慢慢渗合,别急于求成。”
王凡接过那撮月华芝碎末,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炼丹不止是控火和步骤,更要懂药性的相生相克,调和之道才是根本!他对着胡有福抱了抱拳:
“受教了,胡掌柜!这次是我太急了。”
“嘿嘿,小师叔,别灰心!”孙大力拖着伤腿挪了过来,凑到炉边闻了闻,故意打趣,“您这炉‘炭烤灵药’,闻着还挺提神!比俺上次烤糊的红薯香多了!”
“大力师兄!”柳小翠立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叉着腰道,
“你再胡说,下次你受伤了,别想用我小师叔炼的灵药!”
“别别别!小翠师妹我错了!”孙大力连忙摆手告饶,脸上的笑容更憨了。
周围的人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刚才失败的些许沮丧,也在笑声里散了。
王凡也忍不住笑了笑,拿起工具清理丹炉。
这次失败没让他气馁,反而让他摸清了关键,心里更有底了。
他重新取了药材,这次特意加了一小撮月华芝碎末,才慢慢投入铜炉。
炉火再次燃起,橘色的光映在王凡脸上。
他的心境比之前更平和了,不再执着于“必须成功”,而是细细感受着药草在火焰中变软、融化,感受着月华芝的温和之力,像一双轻柔的手,引导着几种药性缓缓交融——没有冲突,没有爆沸,药液在炉中慢慢旋转,像一汪深碧色的清泉。
石窟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偶尔“噼啪”一声,还有众人调息时绵长的呼吸。
牛大壮和赵铁柱坐在角落,气息越来越沉稳,灵气在他们周身绕成淡淡的光晕;
孙大力也不再打闹,闭着眼运转功法,偶尔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再哼一声;
柳小翠和胡灵儿整理完药材,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小声交流着刚才认药的心得,声音轻得像羽毛。
李老根靠在石壁上,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人疗伤,有人炼丹,有人轻声说话,温暖又宁静,紧绷了大半辈子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打起了小呼噜,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时间悄悄溜走,王凡的铜炉里,深碧色的药液已经变得粘稠如蜜,散发出纯正又温和的药香,再也没有一丝要爆沸的迹象。
回春散,终于到了最后凝散的时刻。
源珠空间里,暖玉灵泉泛着淡淡的月华,白璃静静悬浮在泉水上空。
九条巨大的狐尾虚影像星河般垂落,缓缓摇曳,带着清冷的光晕。
她纯净的紫眸透过空间壁垒,落在王凡专注的侧脸上——看着他鼻尖沁出的细汗,看着他因全神贯注而微抿的唇角,看着他指尖柔和的灵力。
一缕极淡的月华清辉,无声无息地从空间里飘出,轻轻绕在王凡周身,像一层透明的纱幔。
这缕清辉没有别的作用,只是悄悄抚平了他炼丹时可能出现的心浮气躁,让炉火更稳,让药性交融得更圆融。
白璃的目光在王凡体内那丝蛰伏的白金火髓上停留一瞬,紫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随即,她轻轻垂下眼帘,狐尾虚影收得更拢了些,继续汲取着灵泉的月华,默默温养着自己还未恢复的本源。
绝美的容颜在氤氲的月华中,安静得像一幅不染凡尘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