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科的小会议室里,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林默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对面是医务科李科长和人事科王副科长。
“林医生,关于你的执业资格复核,初步结论出来了。”李科长将一份文件推过来,语气是程式化的冰冷,“你的执业证书本身没有问题。但是,你在急诊科期间的床旁钻孔减压术、气性坏疽截肢术,以及本次车祸救援中进行的急诊开颅手术,均存在严重的程序瑕疵——未按规定进行完备的术前报备、涉嫌超范围执业、知情同意书签署流程不规范。”
王副科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补充:“鉴于你部分境外行医经历核查存在客观困难,为确保医疗安全与医院声誉,经医务科与人事科初步合议,并报分管院长批准,决定暂停你所有独立诊疗权限及手术权限。即刻起,转入辅助岗位,不得独立接诊、不得主刀或作为一助参与手术,配合后续深入调查。”
这处罚,直指外科医生的命门。不能执刀,等于雄鹰折翼。
林默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问了两个字:“理由?”
“程序!合规!风险管控!”李科长加重语气,手指敲着桌面,“林医生,技术好不能成为罔顾规则的理由!每一次违规都是给患者、给医院埋下隐患!我们必须对整体负责!”
“那些因‘违规操作’而活下来的病人,”林默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声音没有起伏,“他们的生命,是否算作风险管控成功的一部分?”
李科长一噎,脸色瞬间涨红:“你这是混淆概念!功过不能相抵!现在谈的是你的违规问题!”
“我的所有操作,全程有监控录像、有多名医护人员见证,操作符合医疗规范,结果评估优良。所谓程序瑕疵,是在极端急救环境下,为抢夺生命必须做出的权衡。如果医院判定抢救生命的行为本身是‘过错’,我无话可说。”林默的陈述清晰冷静,像在汇报病历。
王科长冷声打断:“这不是辩论会!这是正式通知,你必须执行。如有异议,可按程序申诉,但在最终决定前,处罚立即生效。”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高远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脸上堆着虚伪的关切:“哎呀,林医生,别太有情绪。医院也是为你好,年轻人沉淀一下,把规矩吃透,未来才能走得更稳嘛。先去库房帮帮忙,或者门诊导导诊,也是为医院做贡献……”
林默站起身,直接无视了高远,对两位科长道:“通知收到。我去交接病人。”
他转身向外走去,步伐稳定,没有丝毫滞涩或慌乱。
就在他即将出门的瞬间,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另外,依据《执业医师法》第二十四条及《医院工作制度与人员岗位职责》相关规定,对医师作出停职处理,需经院学术委员会或伦理委员会初步评议,并报请院长办公会审议。请问,这份‘初步处理意见’,是否已完成上述法定流程?”
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李科长和王副科长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高远脸上的假笑也彻底僵住。
林默没有等待回答,径直离开,留下身后一片难堪的静默。他不懂权术,但【苍生医典】赋予他的海量信息里,包含着他所需的一切规则和武器。
刚走出行政楼,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是秦雪主任发来的短信,只有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稳住,等我。”
林默收起手机,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赵启明的打压绝不会就此停止,刘天雄的报复更如同悬顶之剑。
但他的战场,从来只在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