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剑抵住赤阳教幼徒咽喉时,少年的瞳孔里映着他通红的眼睛。那孩子不过五六岁,眉心的煞星纹尚未成型,手里还攥着半块稻穗饼——那是今早虎娃分给村里孩童的点心。剑刃上的稻穗印记却在触及幼徒皮肤的瞬间,自动退去了锋芒。
“柱哥!”虎娃的呐喊穿透血雾,少年的灵气盾挡在幼徒身前,“他是被赤阳教拐来的!你看他脖子上的‘奴印’!”陈二柱的剑尖颤抖,看见幼徒颈间的锁链烙痕,与当年虎娃在废墟里的伤一模一样。血魔毒在他灵脉里翻涌,眼前闪过李寡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是赤阳教为逼他失控,故意制造的幻象。
“反正我为了发泄,就能杀无辜的‘人’泄愤!”他的怒吼震碎了半座邪阵,却在幼徒掉落的饼屑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道袍上沾满血污,稻穗印记扭曲成煞星纹的模样。这画面如同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心中的戾气。
虎娃趁机扑上来,用灵气捂住他的眼睛:“柱哥,闻闻这味道!”少年怀里掉出的桂花饼混着粟米香,正是陈二柱亲手教他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老娘在灶台前揉面,虎娃踮脚偷撒蜂蜜,李寡妇笑着骂“小馋鬼”,王大爷吧嗒着旱烟袋往火里添柴——这些温暖的画面,比血魔毒更能治愈人心。
“你说过,赤阳教的邪术会让人看见最想毁掉的东西。”虎娃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你最想毁掉的,从来不是无辜的人,是让这些温暖消失的邪修!”陈二柱的灵气剑“当啷”落地,剑身上的稻穗印记重新亮起,照亮了幼徒惊恐的脸。
赤阳教教主的笑声从阵眼传来:“青囊种子,你终究还是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话音未落,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已穿透他的虚影,穗尖上挂着幼徒的眼泪——那是能净化邪祟的至纯之泪。教主的幻象在泪水中消散,露出他藏在阵眼的真身:一个被邪术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中年人,怀里抱着早已风干的孩童尸体。
“这孩子……是我儿子……”教主的声音里带着悔恨,“赤阳教说能让他复活,可我却把他炼成了煞星炉……”陈二柱望着那具尸体,发现眉心的煞星纹与小穗如出一辙。虎娃默默摘下自己的平安铃,放在尸体枕边,铃响中混着陈二柱的灵气,化作安抚亡魂的童谣。
暮色降临时,陈二柱坐在幼徒床边,用灵气稻穗驱散他体内的邪毒。幼徒醒来时,抓起他的手往嘴里塞——那是在废墟里学会的生存本能。虎娃递来块完整的稻穗饼,幼徒咬下时,饼面上的稻穗印记竟化作萤火虫,停在他指尖。
“柱哥,你看。”虎娃指着幼徒眉心,煞星纹正在稻穗灵气中退去,露出原本的胎痣,“他叫小石头,和我一样,是没家的孩子。”陈二柱点头,摸出用灵气凝成的平安锁,锁面上刻着“石”字:“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我们的稻穗,能护住所有无家的孩子。”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魔障篇”后新增了“稻刃章”,配图是陈二柱跪在幼徒床前,手中的灵气稻穗化作摇篮,虎娃和小石头坐在摇篮边,而赤阳教教主的虚影正在稻光中忏悔。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你这是‘以杀止杀非道,以生护生为仁’啊。”
山风掠过,带来粟米粥的香气。陈二柱望着虎娃教小石头用稻穗编蝈蝈笼,忽然明白:愤怒从来不是杀戮的借口,真正的强者,是能将怒火化作守护的力量,让每一滴血都流在值得的地方,让每一次挥剑都为了守护,而非毁灭。
小石头忽然抓起他的手,往他兜里塞了颗石子——那是他藏了很久的“宝贝”。陈二柱笑着收下,知道这颗石子会和虎娃的木雕、李寡妇的银线一样,成为他灵脉中最珍贵的“杂质”,时刻提醒他:人间值得,无需用无辜者的血来泄愤,因为真正的发泄,是让这世间不再有需要发泄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