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该死……”紫发女人低声喃喃，语调低沉她的指尖轻轻一勾，手中狙击枪的扳机已经进入临界点，只要在用力一点点，饱含杀机的子弹就会穿过枪膛只取对方性命。
——就在这时。
“喂。”一个清软还带点糯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她身旁响起，伴随着有什么细细凉凉的触感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肩膀。
“什——么！！”
她条件反射地猛然抬头，像被雷电劈中一样瞬间弹起，整个人后撤了好几步，几乎连狙击枪都差点甩出去。
手忙脚乱地站定之后，她迅速举枪，瞄准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让她头皮发炸的存在。
只见那人一尾碧青的蛇尾正优雅地盘坐在天台边缘，修长的尾部有一部分从天台边缘伸出去，垂在半空中，随着高空的罡风一摆一摆的。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金发、柔和的琥珀色蛇瞳，此刻正歪着脑袋望着她，嘴角还挂着好奇的笑。
“嗯，话说，这里昨天刚下过雨呢。”她抬手指了指天台上尚未干透的地面，“你趴了这么久不会冷吗？”
那声音温柔的好像就是在和老朋友聊天，而不是在对一个差点开枪杀人的狙击手搭话。
紫发女人——佐伊，心跳“砰砰砰”地狂跳不止，视线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身蛇尾的少女，指尖开始不自觉地发颤。
“你……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她的声音几乎带着些失控，惊惧与愤怒掺杂其中。
“啊，就是你说完要给她们‘送礼物’之后啊。”狄安娜一脸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在意对方黑成锅底的脸色，“然后我就悄悄跟着了。你动作还挺快的，不过嘛，我也和她们也是一起的，相信你之前也看到了。”
狄安娜歪头，露出天真而期待的神情，一双蛇瞳里满是对礼物的期待，“你说要送礼物对吧？那……有没有我的礼物呢？佐伊？”
“你……”佐伊的手一紧，枪口还对着狄安娜，但她的视线已经开始飘忽不定，额角冷汗流下，被那双泛着黄光的蛇瞳盯着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再一个是她“说要送礼物”那句话，是在空洞入口附近，是她早就看好的一处狙击位。
可以确认四周是绝对安全的，可对方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跟上她了，可是直到对方动她之前她一点都没有察觉！
佐伊的脸色开始发白。
她可以确定之前出空洞的时候，眼前的人并没有跟着出来，那么按理来说她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的。
可眼前蛇尾少女，却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说明她早就知道了她是谁，只是像猫戏老鼠一般看着她演戏，而她，佐伊就是那只被看戏的老鼠。
“你……早就发现我了。”她喉头发干，声音像落进冰窟。
狄安娜笑了笑，没有否认。
“当初在那个空洞里，你就发现我了？”压力下佐伊不断地思考着她到底是哪里暴露的，“当初你看向我那个方向不是随意的？”
“嗯，我确实看到你啦。”狄安娜缓缓立起身体，蛇尾在天台上滑动，发出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当时确实差点没有发现你，呼吸压得很浅，躲藏的也很好，应该是军队里专门训练出来的……不过嘛，蛇的眼睛看到的和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佐伊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恐惧，她手上的枪微微一抖。
如果……如果刚才她真的扣下了扳机，或许现在趴在天台上的尸体就是她自己。
她甚至完全无法判断狄安娜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蛇尾少女想杀她……
她根本看不到对方动手的那一瞬间。
“这样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佐伊听完狄安娜的解释之后声音低低地问着，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就好像某种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忽然间支离破碎。
“本来也没打算动手呀。”狄安娜平静地回答。她歪着头坐在天台边缘，碧青的蛇尾在身下盘成一圈，尾端灵活地轻轻晃着，一双竖瞳的蛇眸不带敌意，甚至显出几分诚恳的看着眼前的紫发女人
她是真的没有打算下手。
从第一次在废墟边看到佐伊的踪迹的时候开始，她就让Ghost潜入旧都资料库、新艾利都人员登记数据库与军团外网系统，根据看到的面容检索她的身份。
但由于Ghost没有智能检索能力，只能让Jinni粗暴地将庞杂的数据打包回来，然后让赫利俄斯对打包回来的数据进行检索分析。
自从她和铃、卡戎、塞勒涅从Z-31-b区空洞离开之后，赫利俄斯便开始全功率运转分析那包巨大的信息堆。
直到刚才不久——也就是她在天台靠近佐伊的前十分钟——分析终于完成。
她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
佐伊，曾用代号“尸鹫”，旧都防卫军精锐部队——涅墨西斯小队的狙击手。
一个过去几乎没人记得的小队。
一个在旧都陷落时全灭的先遣队。
不，不是“全灭”——准确来说，是被遗弃之后才全灭的。
涅墨西斯小队在陷落边缘请求支援，而当时在外围的三支救援小队——诺克特、因佩拉、卡尔忒斯，统统选择了撤退，没有返回增援。
和卡戎所在的里拉小队一样，全是因为当初防卫军高层取消了增援计划，增援部队全员撤退。
他们放弃了涅墨西斯，放弃了里拉，同时也放弃了十数个同样被派往镇压空洞的小队。
狄安娜慢慢直起身，蛇尾在天台上卷曲，她没有靠近，只是保持一个不会让人感到压迫的距离。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声说：“我查到了你的一些记录。你叫佐伊，是涅墨西斯小队的狙击手，‘尸鹫’是你当年的代号。”
“你们那支小队，在旧都陷落时被派作先遣部队，几乎全灭。没有支援，没有回收，只有死亡。然后，‘尸鹫’就从战场上回来了，活着的你，开始猎杀那些当初放弃增援的队伍的幸存者。”
佐伊猛地一怔，脸色刹那间惨白。
“你绑架了内森，——就是铃他们接到任务的那个委托人，对吧？从他口中撬出了有关卡戎的事，”狄安娜轻声继续，“嗯，当初应该也是你带着卡戎出的空洞，对吧？”
佐伊不语，手还在枪上，但没有再扣扳机。
“然后你发现了——卡戎跟你一样，都患有严重的创伤应激反应，”狄安娜继续，语气平静，甚至温柔，“战友死去，心理反应，夜里无法入眠的痛苦，都一模一样……可她却还活在幻想中，始终认为她的队友还活着，为此她还在不停地寻找一切证据……”
“所以你疯了。”她忽然抬起眼，像是刀一样地看进佐伊的心里，“你恨所有当初‘撤退’的人，但是你杀的人越多，你的内心就越是空虚，就越是找不到那个答案。”
“他们活下来了，你觉得他们可以好好活着，是对你们死去队友的亵渎。你恨那些部队，他们把你们抛下了，却一个个在城里安然生活，甚至组起了新的家庭，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而你的队友却永远躺在旧都废墟里。”
“所以你拿起枪，决定让他们也尝尝你那天的绝望。”
“而刚好在这时候，卡戎再次进入了你的视野，你明白了，你需要杀死“完整的”卡戎，如果卡戎找不到答案，那你就推着她一步步向前，要么拼个你死我活，要么让卡戎跨过你的尸体，超越你，成为另一个‘佐伊’，我想，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佐伊终于闭上了眼睛，嘴角浮起一丝几乎快要破碎的笑容。
“是啊……我忍不住。”
“我也试过控制自己，试过走开。可我就是……忍不住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如同风中将断的弓弦。
佐伊忽然将枪垂下，双手垂落，像断了线的木偶。
“我知道。”狄安娜上前一步，蹲下来看着她，“可你你把枪口对准了同样弱小的人，就让你和那些抛弃你们的人……一样了。”
佐伊的泪滑落下来，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我不是来杀你的。”狄安娜轻声说，之后许久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忽然低下头，语气轻得仿佛独自对空气倾诉：
“你知道吗……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每次看到别人的幸福，就会觉得——‘凭什么？’”
“那种‘凭什么’啊，会腐蚀掉心的。”她抬头，眼里闪着一丝极淡的哀伤。
“但我后来明白，真正能救我的，不是让别人也坠入深渊，而是有人告诉我，我其实还在往前走。”
她抬起手，缓缓伸向佐伊，手心朝上。
“现在，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佐伊怔怔地看着那只手，眼神恍惚，心跳仿佛慢了一拍。
……
服了，屏还没到，电脑又坏了，重装一回系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