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像重锤般敲在岩纹的骨腔里。
不是杂乱的碎响，而是每一步都精准落在石缝间，连石屑震颤的频率都透着掌控力 —— 这是四阶强者独有的气息压迫，哪怕墨冥使只是缓步走近，岩纹后颈干瘪的皮肉都忍不住发紧，像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他没敢回头，却能清晰感知到那道目光的轨迹：从后颈深褐色的皱皮（像被狂风抽干的树皮，裂纹里还嵌着秘境的黑泥）扫过，停在腰间外露的尺骨上（冷白色的骨面泛着死气，刚从秘境带出来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最后落在他攥紧骨铲的手上。
那目光像带着钩子，刮过每一处狼狈，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看你这模样，是从哪个坟里爬出来的半死灵？”
冰冷的声音裹着死气砸来，岩纹的魂火都忍不住颤了颤。他缓缓转身，终于看清墨冥使的模样 —— 银袍上绣满骷髅冥纹，每颗骷髅的眼窝都嵌着细小的魂晶，在幽绿的灯笼光下泛着寒芒；腰间的玄铁令牌刻着 “墨” 字，边缘磨得比刀还利，显然不止是身份象征；最让人窒息的是他眼窝深处的魂火，深紫色凝实如宝石，扫过来时，岩纹感觉自己的骨节都在 “咯吱” 作响，像是要被那股威压捏碎。
“连件完整的袍子都没有，也敢来圣教？” 墨冥使嗤笑一声，银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死气，“记住了，在永恒圣教，别管你是活人还是死灵，只有两个规矩 —— 要么变强，要么死。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甩！
“咻” 的一声，一块黑色木牌带着破空声直扑岩纹面门。岩纹瞳孔微缩，下意识侧身，指尖却精准勾住木牌边缘 —— 入手冰凉，是死灵木特有的触感，边缘还留着未打磨的毛刺，刮得指尖生疼。
他低头看向木牌：正面刻着 “二阶学徒” 四个粗粝大字，右下角用暗红漆写着 “0”，那红色暗沉发乌，凑近闻时，竟能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 恐怕是用修士的血调的漆。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木牌边缘的小字：“功勋为负，贬为‘死灵诱饵’”，笔画扭曲得像濒死者的尖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木牌上跳出来，把人拖进深渊。
就在指尖触到木牌的瞬间，一缕极细的紫色死气顺着经脉往里钻！
岩纹的魂火瞬间绷紧 —— 是墨冥使的探查！这缕死气带着四阶强者的威压，悄无声息地往丹田探去，显然是想摸清他的真实实力。
“嗡 ——”
识海里的玄黄水滴突然轻颤。
没等岩纹主动催动，水滴表面的玄黄纹路就亮了起来，像张开一张无形的网，精准裹住那缕紫色死气。紧接着，水滴中央泛起一个细小的漩涡，“吸” 的一声轻响，那缕死气竟被悄无声息地吞了进去，连一丝波澜都没留下。水滴表面甚至多了一丝极淡的紫色，和墨冥使的死气颜色一模一样，仿佛刚才吞噬的只是一缕普通能量。
岩纹暗自松了口气，同时故意放慢丹田死气的运转速度 —— 比平时慢了三分之一，死气在经脉里流动时，还刻意压低 “滋滋” 的声响，只让二阶初期的死气量浮现在体表。
可他的死气纯度藏不住。
那是用黑池三阶死气结晶反复淬炼过的，比普通二阶修士的死气纯了三倍，哪怕刻意压制，也像蒙着薄纱的珍珠，泛着淡淡的幽光。墨冥使的魂火果然晃了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
“这是你的临时身份牌，住二阶学徒区，出门左转。” 墨冥使收回目光，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像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提到 “二阶学徒区” 时，尾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想活下去，就赶紧赚阴功勋 —— 没有功勋，别说修炼，连明天的‘死气供给’都拿不到。”
他顿了顿，扫过不远处的骸骨堆（碎骨上还挂着没腐烂的皮肉，蛆虫在骨缝里钻来钻去），又补了句：“当然，你也可以抢，只要你不怕被人反过来杀了喂符文。对了，别惹赵烈那伙人，他们是刑罚长老的远亲，死在他们手里的学徒，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 连我都懒得管。”
说完，墨冥使转身就走。
银袍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渍，没留下半点痕迹；腰间的玄铁令牌碰撞在一起，发出 “叮” 的轻响，那声音清脆得像铃铛，却让岩纹想起刚才那两个争抢结晶的学徒 —— 这铃声，分明是为下一个死者敲的丧钟。
路过墙根那堆骸骨时，他甚至没多看一眼。在他眼里，这些底层学徒的命，本就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区别 —— 碎了就碎了，自然有人会清理，也自然有新的 “石头” 补上来。
岩纹捏着手里的身份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木面。他翻转木牌，才发现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 是用极细的骨刀刻成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竟是圣教给新人的 “基础指南”。
借着骷髅灯笼的幽绿光芒，他逐字逐句读了起来：
永恒圣教基础纲要层级划分：
圣教以 “衣袍” 辨身份 —— 金袍（教主 \/ 长老，掌控圣教核心权柄）、银袍（冥使 \/ 高阶巫妖师，负责执法与高阶研究）、黑纹灰袍（中低阶巫妖师，分管死灵材料处理）、灰袍（弟子，分三阶正式 \/ 二阶学徒 \/ 一阶杂役）。
临时学徒无固定名讳，需赚够 100 阴功勋方可申请 “正式名帖”。
核心规则：
一切以 “阴功勋” 为尊！功勋为负者，直接贬入 “食魂林” 当死灵诱饵，生死自负；禁止私藏三阶及以上死气结晶（需向刑罚堂报备），禁止向外界透露圣教机密，违者废除魂核，永世不得超生。
【阴功勋详解】
任务获取：
任务碑分 “白 \/ 绿 \/ 蓝 \/ 紫” 四阶 ——
白阶（如清理腐骨鼠、收集食魂蝶翅膀）：10-50 功勋，适合新手；
绿阶（如采集魂晶草、看守死灵植物园）：50-200 功勋，需二阶中期实力；
蓝阶（如猎杀血晶蚁兵、护送材料）：200-500 功勋，建议组队；
紫阶（如探索未知区域、协助巫妖师实验）：500 + 功勋，风险极高，仅限三阶弟子接取。
资源上交：
上交特殊生灵核心（一阶 5 功勋，二阶 20 功勋，三阶 100 功勋）、死气提纯液（每瓶 30 功勋）、死灵残骸（按骨龄定价，三阶以上残骸 100 功勋 \/ 具）。
弟子比试：
每月初一举办二阶学徒比试，前 3 名分别获 300\/200\/100 功勋；获胜者可挑战三阶弟子，胜则直接获 500 功勋 + 晋升资格。
用途
基础消耗：
每日领取 1 颗一阶死气结晶（需 5 功勋，无功勋者停发）、租赁修炼石室（100 功勋 \/ 天，可屏蔽外界干扰）、购买基础武器（骨刀 200 功勋，骨盾 300 功勋，均无符文加持）。
权限解锁：
二阶学徒区通行（0 功勋）、任务碑蓝阶任务权限（500 功勋）、死灵植物园进入权限（1000 功勋）、巫妖师实验室协助资格（2000 功勋，可学习基础死气提纯术）。
资源兑换：
三阶死气结晶（100 功勋 \/ 颗）、魂火试纸（5 功勋 \/ 张，可检测死气纯度）、腐骨毒（100 功勋 \/ 瓶，对二阶死灵特效）、低阶功法（如《死气凝练基础》500 功勋，仅能提升死气量，无法提纯）。
岩纹越看心越沉。
这哪里是 “指南”，分明是把 “弱肉强食” 刻进了规则里！100 功勋才能有正式名字，5 功勋才能领每日供给，连修炼石室都要 100 功勋一天 —— 对现在 0 功勋的他来说，每一步都踩着刀尖。
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空间腰带：
八块死气结晶，暗影骑士黑池出品，都是极品中的精品，每块能换一万功勋，直接上交能瞬间正式名帖的钱，可绝对不能暴露。；
一堆一阶结晶的碎片，都比刚才看到抢夺的一阶死气结晶还要大一圈的碎片，不能够暴露出来；
半瓶磨砂黑陶瓶装的地狱犬精血，指南里没提类似资源。
宠兽袋轻轻动了动，黑毛用绿火爪子挠了挠袋口，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 —— 小家伙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在提醒他小心。
岩纹摸了摸宠兽袋，能感觉到赤焰的气息很稳定，这只变异魔狼自从进阶三阶后，就变得格外沉稳。
突然想起，指南里没提 “宠兽” 相关规则。
或许，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漏洞。
抬头望去，远处的骷髅灯笼还在闪烁。
魂火忽明忽暗，映得黑石墙的影子在地面上晃动，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地面上的血渍有的已经凝固，呈暗黑色，有的还带着一丝湿润，泛着淡淡的死气，被风吹得微微发颤。
暗影骑士的记忆碎片突然闪过脑海 、
圣教高层的议事厅里，教主和长老们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学徒厮杀的光幕，手里把玩着死气结晶，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那些人只盯着明面上的死气强度，只在乎谁的拳头更硬，从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二阶学徒”，识海里藏着能掀翻局面的后手。
“弱是原罪，可藏着底牌的弱，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岩纹心里默念，抬手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袍。把袖口的破洞转到身后，外露的尺骨用袍角盖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 “普通”。他故意放慢脚步，每走一步都微微晃一下，偶尔还低头看一眼地面，像在害怕踩到什么；路过几个盯着他的学徒时，甚至还刻意把身体往前倾了一点，显得更怯懦。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丹田的死气早已凝聚在指尖。
只要有人敢来抢身份牌，他能在一息之内用死气刃刺穿对方的魂核。
更别说，他已经盘算好了第一步：先去任务碑接白阶的 “清理腐骨鼠” 任务，用碎屑换两天供给的时间，再想办法把地狱犬精血换成功勋，凑够正式名帖的钱。
二阶学徒区的入口就在不远处。
那里飘着的死气比外面浓了一倍，吸进肺里（哪怕他早已不需要呼吸），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
“这任务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凭什么？你有本事打赢我啊！”
紧接着是骨刀碰撞的脆响，“铛！铛！” 的声音里，还裹着死气碰撞的 “滋滋” 声，像两条毒蛇在缠斗，听得人骨头发麻。
黑石墙后的哀嚎声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像濒死的野兽在呻吟；骷髅灯笼的魂火忽明忽暗，把整个亡骨谷照得阴森森的。
永恒圣教的第一天，确实把 “残酷” 两个字，刻进了岩纹的骨缝里。
可他攥紧了手里的身份牌，指尖感受到木牌的冰冷，心里却更清楚 —— 藏好手里的底牌，不轻易暴露实力，按规则一步步赚功勋，才能在这吃人的地界，走得更远，才能有机会恢复血肉，回家见爹娘。
没人知道，这个被墨冥使评估为 “二阶初期半死灵” 的骷髅：
丹田深处压着能瞬间突破到三阶的死气；
玄黄水滴不仅能吞噬各种能量，还藏着一座能重铸身躯的古老祭坛；
更别说还有带着数万年修炼记忆的紫色暗影骑士魄，以及宠兽袋里的黑毛（一口绿火烧穿二阶骨甲）和赤焰（三阶魔狼爪撕裂三阶骨盾）。
这些藏在暗处的后手，才是岩纹敢走进这亡骨谷的真正底气。
他朝着二阶学徒区的入口走去，步伐虽慢，却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风卷着死气吹过，掀起他的灰袍下摆，露出的腿骨在灯笼光下泛着冷光 —— 那不是怯懦的象征，是藏在阴影里的锋芒。
岩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但只要活着，按计划赚够功勋，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