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在营帐中“闭关调息”的第三日,西岐大营外的哀嚎声已接连不断。
他隔着帐帘,能清晰听到士兵们搬运尸体的沉重脚步声,以及姜子牙与广成子压抑的争吵声——自风吼阵陨了举钵罗汉后,阐教与西方教的破阵行动,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三日里,姜子牙不甘心接连失利,在广成子的提议下,连续发起三次破阵进攻,目标分别是寒冰阵、金光阵与化血阵。
可没有陆压的“配合”,也没有截教天君的故意放水,十绝阵的真正威力,终于在西岐众人面前展露无遗。
先是寒冰阵。
阐教三代弟子方弼主动请缨,他手持两柄大斧,一身铜皮铁骨,本以为能扛住阵中的寒气。
可刚入阵,便被阵主袁天君引动的玄冰寒潮冻结,连元神都未来得及逃出,便化作了一尊冰雕,随后被寒潮碾压成碎末。姜子牙派去接应的弟子,只带回了一捧还冒着寒气的冰渣。
紧接着是金光阵。
西方教的坐鹿罗汉见阐教弟子接连陨落,不愿再让阐教独占风头,执意要入阵破阵。
他手持念珠,周身佛光萦绕,本想以佛法净化阵中的金光。可阵主金光圣母催动阵眼,无数道金光如利剑般射出,不仅穿透了佛光,还将坐鹿罗汉的肉身与念珠一同化为飞灰,只剩一缕元神飘向封神榜——与举钵罗汉不同,他的元神在金光灼烧下,连完整的魂体都未能保留。
最后是化血阵。
阐教弟子晁盖与乔坤一同入阵,想以二人之力牵制阵主孙天君。
可化血阵中弥漫的化血煞气,只需沾到一丝,便能腐蚀肉身与元神。
晁盖刚挥剑斩向孙天君,便被煞气溅到手臂,瞬间整条手臂化为血水;乔坤想上前救援,却被孙天君引动煞气缠住,短短几个呼吸间,便连人带剑化为一滩脓血。
西方教的托钵罗汉见势不妙,想冲入阵中救人,结果刚踏阵门,便被煞气反噬,连紫金钵盂都被腐蚀殆尽,自身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更糟的是,在进攻化血阵时,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与道行天尊为了掩护弟子撤退,不慎被阵中煞气缠住,虽未陨落,却被困在阵眼附近,周身法力被煞气压制,只能勉强支撑,随时可能殒命。
“废物!都是废物!”广成子的怒吼声从中军帐传来,“连三个阵都破不了,还折损了这么多弟子,你让我如何向师尊交代!”
姜子牙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广成子道友,事已至此,发怒也无用。如今文殊、普贤与道行三位道友被困,我们当尽快想办法营救,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营救?怎么营救?”广成子冷笑,“陆压那厮还在闭关,西方教的罗汉死的死、怕的怕,剩下的金仙要坐镇大营,难不成要我们亲自入阵?”
帐外的陆压听到此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指尖摩挲着星辰符,符篆上已传来玄龟的新消息——蓬丘仙岛的赵公明,已带着黑龙出关,正朝着燕山方向赶来,准备助力黄飞虎的殷商大军。
燕山脚下,殷商大军的营帐连绵数十里,黄飞虎正站在营前,望着远处尘烟滚滚的方向,眼中满是期待。
他自归降殷商以来,虽受闻仲太师重用,却始终觉得兵力不足,难以与西岐抗衡。
如今听闻蓬丘仙岛的赵公明出关,还要亲自前来相助,他心中的底气顿时足了几分。
不多时,一道黑色流光从天际飞来,落在营前。
流光散去,露出一位身着黑袍的修士,他面容刚毅,眉心嵌着一枚黑色的龙纹印记,周身环绕着浓郁的水汽,正是蓬丘仙岛的赵公明。
在他身后,一条通体漆黑的巨龙盘旋,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他的坐骑黑龙。
“赵道长,一路辛苦!”黄飞虎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有道长相助,我殷商定能大破西岐!”
赵公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殷商大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黄将军不必多礼。我奉青乾圣人之命,前来助力殷商,共抗阐教。如今十绝阵战况如何?”
黄飞虎叹了口气,将西岐破阵的情况一一告知,最后说道:“虽折损了西岐不少弟子,却也困住了他们三位金仙。只是阐教底蕴深厚,若再让他们缓过劲来,恐怕会有变数。”
赵公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阐教弟子,向来喜欢以三代弟子替劫,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今日我便去会会他们,让他们知道,蓬丘仙岛的修士,可不是好惹的。”
说罢,赵公明翻身上了黑龙,对黄飞虎道:“黄将军在此等候,我去西岐阵前叫阵,若能引出阐教金仙,定能为十绝阵减轻压力。”
黑龙发出一声震天的龙吟,载着赵公明,朝着西岐大营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便来到西岐与十绝阵之间的空域。
赵公明立于黑龙背上,黑袍无风自动,周身水汽凝聚成无数道水箭,对着西岐大营高声喝道:
“阐教的鼠辈,速速出来受死!我乃蓬丘仙岛赵公明,今日特来会会你们这些躲在弟子身后的金仙!”
声音如雷,震得西岐大营的帐篷微微晃动。
营中的姜子牙与广成子听到声音,皆是一惊——他们虽未见过赵公明,却也听闻过蓬丘仙岛的威名,知晓那是青乾圣人的道场,门下修士个个修为高深。
“赵公明?他怎么会来?”
姜子牙脸色凝重,“青乾圣人向来不问世事,如今却派弟子前来相助殷商,看来这封神量劫,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广成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依旧强撑着说道:“怕他作甚!不过是蓬丘仙岛的一个修士,难道还能敌得过我阐教金仙?走,我们出去会会他!”
西岐大营的城门缓缓打开,姜子牙骑着四不像,与广成子、赤精子、太乙真人一同走出,西方教剩下的五位罗汉也紧随其后,面色凝重地看着空中的赵公明与黑龙。
“你便是赵公明?”广成子上前一步,手中握着诛仙剑,周身金光缭绕,“蓬丘仙岛与阐教无冤无仇,为何要插手封神之事,助纣为虐?”
赵公明冷笑一声,黑龙也配合着发出一声龙吟,周身水汽翻腾:“助纣为虐?你们阐教打着顺应天命的旗号,实则是为了争夺洪荒气运,让三代弟子替劫殒命,自己却苟且偷生,这便是你们所谓的正道?”
他目光扫过西岐众人,语气中满是嘲讽:“方弼、晁盖、乔坤,还有那两位西方教的罗汉,哪一个不是死在你们的‘破阵大计’中?你们这些金仙、佛陀,躲在后面指挥,看着弟子送死,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广成子脸色一沉,怒喝道:“休要胡言!量劫之中,本就有生有死,他们能为阐教、为封神大业殒命,是他们的荣幸!”
“荣幸?”赵公明嗤笑,“我看是你们的自私!今日我便在此,若你们真有本事,便亲自入阵与我一战,别再让那些无辜的弟子送死!”
西方教的降龙罗汉忍不住开口:“赵道长,封神之事乃三清与我西方二圣共同商定,你蓬丘仙岛贸然插手,不怕引起圣人之争吗?”
“圣人之争?”赵公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你们阐教与西方教安分守己,不肆意屠戮妖族修士,青乾圣人自然不会插手。可如今你们步步紧逼,连十绝阵都要强行攻破,真当我们蓬丘仙岛好欺负不成?”
他抬手一挥,周身水汽凝聚成一柄黑色的长枪,指向西岐众人:
“今日我便在此叫阵!无论是阐教金仙,还是西方教的佛陀,只要敢与我一战,若我输了,便立刻退回蓬丘仙岛,不再插手封神之事;若你们不敢,便速速撤去破阵之兵,放出被困的三位金仙,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姜子牙与广成子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犹豫。
赵公明能骑着黑龙前来,修为定然不弱,至少也是准圣后期,甚至可能已至准圣圆满。
若真与他一战,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不仅会折损阐教颜面,还会让殷商士气大增,日后破阵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这时,一道赤金流光从西岐大营中飞出,落在姜子牙身旁——正是“闭关”多日的陆压。
他看着空中的赵公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位道友好大的口气!竟敢在此叫阵阐教,莫非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赵公明看到陆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默契,却依旧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冷声道:“你便是陆压?听说你破了地烈阵,倒也算有些本事。怎么,你想替阐教出头?”
陆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中青铜古剑出鞘,太阳真火在剑身上燃烧:“替不替阐教出头暂且不说,我倒是想会会你这位蓬丘仙岛的修士,看看你的本事,是否真如你口中那般厉害。”
一场新的交锋,在十绝阵前悄然拉开帷幕。而被困在化血阵中的文殊、普贤与道行天尊,还不知晓,这场交锋,将彻底改变封神量劫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