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攥着梅花玉佩站在巷口,晚风吹动他的衣袍,带着海腥味的潮湿气息钻进领口。方才从望海楼突围时,他左臂被流矢划伤,血珠正顺着袖口往下渗,但他顾不上去擦——方才那几个追来的暗卫虽被甩开,可街角阴影里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附骨之疽般缠着他。
“林公子留步。”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墨猛地转身,腰间软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来人。那是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粗布短褂上沾着泥点,手里拎着个竹编篮子,里面装着些海产,腥味混着老人身上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别紧张,”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缓缓放下篮子,“我是这附近的渔民,姓张,你可以叫我张老爹。”他指了指林墨的手臂,“伤口再不处理,怕是要发炎。”
林墨没收剑,剑尖依旧紧绷:“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方才在望海楼,我见你和那些穿黑衣的人交手,听他们喊你名字。”张老爹从篮子里翻出个陶瓶,“这是海蛇油,治外伤很管用,当年我儿子在船上被礁石划破腿,全靠它保命。”他将陶瓶递过来,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那些人是‘影阁’的吧?他们最近在这一带搜得紧,不少外来人都栽了。”
林墨盯着陶瓶没接,剑尖微颤:“你怎么知道影阁?”
“我孙子以前就是影阁的人。”张老爹垂下眼皮,声音涩哑,“后来想退出来,被他们打断了腿,至今卧在床上。影阁的规矩,进了门就别想全身而退,除非……”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巷尾那盏摇摇欲坠的灯笼,“除非能拿到他们藏在妈祖庙的‘往生簿’,那上面记着所有成员的名字和把柄,攥住它,才能谈条件。”
林墨心头一动——往生簿?这名字他在暗卫密档里见过,只说是影阁的核心机密,没想到真的存在。
“妈祖庙在哪?”他追问。
“顺着这条巷走到头,左拐就是。”张老爹指了指黑暗深处,“但现在别去,影阁的人每晚亥时会去上香,这时候去就是自投罗网。等丑时,他们换岗的间隙,才有机会溜进去。”他从篮子里捡了只海蟹,“这个你拿着,妈祖庙的门槛有机关,踩着蟹壳过去,能避开第一道陷阱。”
林墨接过海蟹,冰凉的甲壳触感真实。他刚要道谢,张老爹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如鹰:“记住,进了庙别拜正殿的妈祖像,那是假的,眼睛是机关,会射出麻药针。绕到偏殿,供桌下有块松动的地砖,往生簿就藏在下面。拿到后立刻走侧门,千万别回头——无论听到谁喊你的名字,哪怕是你认识的声音。”
话音刚落,巷口传来马蹄声,张老爹猛地推了林墨一把:“走!他们来了!”
林墨踉跄着钻进旁边的杂物堆,眼看着张老爹将竹篮踢到巷中间,自己则拄着拐杖慢悠悠往相反方向走。几个黑衣人影冲过来,为首的正是影阁的三执事,他一把揪住张老爹:“看见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没?”
“啥?”张老爹眯着眼装糊涂,“我这老眼昏花,就看见只野猫窜过去了。”
马蹄声渐渐远了,林墨从杂物堆里探出头,只见张老爹被推搡着往巷外走,路过杂物堆时,老人悄悄抬了抬拐杖,指向一个不起眼的砖缝——那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林墨等四周彻底安静,才敢走出来。他走到砖缝前,用剑鞘挖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张手绘的妈祖庙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陷阱位置,旁边还压着半片风干的海鱼,腥味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像极了张老爹篮子里的味道。
他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海蟹的硬壳硌着掌心,提醒着刚才那短短几句话里藏着的生死玄机。丑时还没到,他靠在墙根坐下,听着远处更夫敲了两下梆子,夜色正浓,而妈祖庙的方向,隐约传来钟鸣,混着海浪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