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与苏清鸢在密林中疾行,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凝重。鬼面点燃的黑色烟花如同一个不祥的信号,悬在天际,提醒着他们影阁的追兵随时可能出现。
“往这边走。”苏清鸢突然转向一条更隐蔽的岔路,“这条小路能通到绝龙岭的西侧,比官道近一半路程,但更难走。”
林墨紧随其后,铁剑在手中握得更紧。他能感觉到,苏清鸢对这片山林异常熟悉,脚步轻快,仿佛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方向。这让他越发好奇她的身份——一个王府暗卫统领,为何会对荒山野岭的路径了如指掌?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林墨忍不住问道,同时拨开挡路的荆棘。
苏清鸢的身影顿了顿,声音听不出情绪:“以前执行任务时来过几次。”她没有多解释,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林墨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从未对人言明玄影佩的来历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绝龙岭,找到藏锋谷的入口。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林中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能见度不足五丈。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腐叶的气息,吸入肺中竟有些发闷。
“不对劲。”苏清鸢突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雾来得太突然了,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林墨也察觉到了异常。正常的晨雾不会如此浓重,而且雾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甜香,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他立刻捂住口鼻:“是迷魂雾!影阁的人追上来了!”
话音刚落,雾中传来“嗖嗖”的破空声,数支淬毒的弩箭朝着两人射来。苏清鸢反应极快,软剑挥舞成一片银弧,将弩箭尽数挡开。林墨则拉着她往旁边的巨石后躲闪,堪堪避开了第二波箭雨。
“出来受死!”雾中传来鬼面嘶哑的喊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显然追兵已经围了上来。
林墨探头看向雾中,只能隐约看到十几个黑影在移动,手中的兵器反射着微弱的光。“他们人太多,硬拼吃亏。”他低声对苏清鸢道,“找机会突围。”
苏清鸢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枚黑色的药丸:“这是‘破雾丹’,能暂时抵御迷魂雾的影响,你拿着。”
林墨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一粒,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头晕的感觉果然减轻了不少。“谢了。”
“先别谢,”苏清鸢握紧软剑,眼神锐利如鹰,“他们用雾困住我们,就是想消耗我们的体力,等雾散了再动手。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冲出去。”
就在这时,左侧的雾气突然剧烈翻腾,一个黑影手持长刀猛冲过来,刀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林墨早有准备,铁剑横劈,与对方的长刀狠狠相撞。“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他手臂发麻,那黑影却借势后退,隐入浓雾中。
“是鬼面!”林墨沉声道,“他的脚踝伤好像好了不少。”
苏清鸢冷哼一声:“影阁的疗伤药确实霸道,但也伤根基。他撑不了太久。”她说着,软剑突然刺向右侧的雾气,只听一声闷哼,一个黑影踉跄着退了出去,肩头插着一支断箭——竟是苏清鸢刚才挡开的弩箭,被她反手利用了。
林墨心中一凛,这苏清鸢的应变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强。
两人背靠背站在巨石后,警惕地应对着雾中的偷袭。黑影们显然不想近身搏斗,只是不断放箭、投掷暗器,像一群围猎的鬣狗,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墨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虽然有破雾丹护身,但迷魂雾的影响仍在,加上不断的格挡躲闪,体力消耗极大。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伤口的疼痛也越来越清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墨低声道,“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找机会往东边跑,那里的雾气好像淡一些。”
苏清鸢皱眉:“要走一起走。”
“别废话!”林墨厉声道,“你知道藏锋谷的密道,不能死在这里!我自有办法脱身!”说着,他突然从巨石后冲出,铁剑舞得虎虎生风,朝着一个黑影杀去。
那黑影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一时不备,被林墨一剑刺穿了胸膛。但其他黑影立刻反应过来,弩箭和暗器如雨点般朝着林墨射来。
“小心!”苏清鸢惊呼,软剑脱手飞出,挡开了几支致命的弩箭。
林墨借着这个空档,翻身躲到一棵大树后,胸口却还是被一枚暗器划伤,火辣辣地疼。他低头一看,暗器上泛着青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哈哈,中了我的‘腐骨钉’,看你还能撑多久!”鬼面的笑声从雾中传来,带着得意的残忍。
林墨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股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握剑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他咬紧牙关,运转《归元心经》,试图压制毒性,却发现这毒素霸道异常,内息刚一靠近就被腐蚀得溃散开来。
“完了吗……”林墨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闪过母亲的笑脸,闪过陈婆婆的叮嘱,闪过苏轻烟清冷的眼神……他不甘心,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之际,雾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清越,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股奇特的力量,驱散了浓重的雾气。
黑影们显然也被笛声惊动了,动作都慢了下来,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什么人?”鬼面厉声喝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笛声没有停歇,反而越发急促。随着笛声,林中突然飞出无数只飞鸟,朝着黑影们扑去。那些飞鸟像是被笛声操控,疯狂地啄咬着黑影的眼睛和伤口,场面一片混乱。
林墨趁机靠在树上喘息,麻痹感竟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些。他循声望去,只见雾气渐渐散去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手里拿着一支玉笛,正闭着眼睛吹奏。少年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正警惕地盯着鬼面。
“是你?”苏清鸢的声音带着惊讶。
青衫少年停下笛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他看向林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林大哥,又见面了。”
林墨愣住了——这少年竟是三河镇药铺的那个伙计!就是当初给苏轻烟送药,后来又给林墨送信的那个腼腆青年!
“你……”林墨一时说不出话来。
鬼面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是‘百兽公子’白泽?”
青衫少年,也就是白泽,微微一笑:“没想到影阁的人也认识我。”
“传闻‘百兽公子’能以笛声操控鸟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鬼面的声音阴沉下来,“但你以为凭几只畜生就能拦住我们?”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将玉笛横在唇边,再次吹奏起来。这次的笛声不再清越,反而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随着笛声,林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竟是无数只野兽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有狼、有熊、还有野猪,个个眼神凶狠,朝着黑影们扑去。
黑影们顿时大乱,惨叫连连。鬼面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狠狠瞪了白泽一眼,转身就跑。
白泽也没有追赶,只是停下笛声,那些野兽立刻停下攻击,退回了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危机解除,林墨终于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他感觉到有人扶住了他,耳边传来苏清鸢焦急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