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跟着陈娇他们走的流民,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几十号人。等大伙儿都把水袋装满,那水塔里的水还剩下足足一半;再看那大南瓜,刚才分下去的也才不到小半个。
陈娇瞅着剩下的南瓜,干脆让大家再每人领上三块,这么一分,整个南瓜才算分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就剩下中间那堆密密麻麻的南瓜子。
别看这些都是寻常百姓,里头不少人脑子转得比谁都快。这不,才一转眼的功夫,好多人眼神就不自觉地往那堆南瓜子上瞟,偷偷摸摸的,像是盯上了什么宝贝。
倒不是他们贪心不足,实在是这南瓜子太金贵了——你想啊,能长出半个屋子那么大的南瓜,这八成是仙界才有的仙种吧?那这南瓜子,自然就是能种出南瓜的种子啊!
只要把这些种子好好收着,等来年开春种到地里,说不定就能长出新的南瓜来。就算长不到半个屋子那么大,哪怕能长到水缸大小,那也了不得了,到时候就不用再天天挨饿了。
这么想着,几个年纪大的老者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总算推了个看着慈眉善目的老者出来。他慢慢走到树下,对着陈娇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仙长万安。”陈娇吓了一跳,赶紧从树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甩了甩手里的拂尘,也回了个礼:“无量天尊,老人家,您这可折煞我了。叫我无临道长就行,可担不起‘仙长’这两个字。”
那老者连忙说:“道长慈悲,给我们这些小民水喝、给我们东西吃,我们心里头真是感激不尽。也望道长莫要怪我们贪心,特意斗胆问一句,那巨大的南瓜,莫非是仙界的东西?”
陈娇想了想,回道:“倒不算仙界之物,只是来自洪荒之地。”“洪荒是何处?”老者追问。
“就是天地刚开辟的时候,众神诞生的地方。离咱们这儿啊,隔着不知道多少个世界呢。”陈娇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其他位面来的,这么说应该也没毛病。老者听得一脸“不明觉厉”,心里反倒有些没底了,又问:“那道长,这南瓜子您打算怎么处置?不知在咱们这地方,能不能种得出来?”
陈娇脑子一转,立马就明白这老者的意思了。她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来没人把洪荒的种子拿到这个世界来种过。”
眼看着老者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陈娇觉得几颗南瓜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说道:“这样吧,大家既然想要,就每人拿上两颗吧。”
那南瓜本身就大,南瓜子自然也小不了,一颗就跟一颗西梅差不多大。陈娇还特意跟大家交代,这南瓜子来历不一般,但从没在这儿种过,到底能不能发芽结果,谁也说不准。
现在每人发两颗,大家收着的时候可得藏好了,别声张。等以后有了落脚的地方,再试试看能不能种出来。
大伙儿听了,一个个都感恩戴德的,嘴里不停念叨着“道长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陈娇被夸得脸都红了,赶紧把剩下的南瓜子都收了起来。
心里却忍不住琢磨:这么大的瓜子,要是炒一炒,不知道会不会好吃?
在场的人都拿到了水和吃的,心里越发坚定了要跟着道长走的念头。本来流民里头,有些人事先打算去都城的。
现在见这位法术高强的道长都不往都城去,心里估摸着那都城八成不是什么好去处,便纷纷放弃了原来的打算,一门心思跟着道长往东走。
起初陈娇心里还打鼓呢,琢磨着这么带着一群人偏离了原本的路,将来这些人会不会赖上自己,让自己负责?没想到这一走,反倒歪打正着了。
那些流民原本大多奔着都城去,现在改了方向往东边走,路上遇到的流民反而渐渐少了。
之前经过的那些城池,见了这么多流民,不是紧闭城门不肯开,就是要收老贵的入城费,把流民们都吓得不敢靠近。
可往东边走的这些城池,平时少有流民过来,守城的见了他们这几十号人,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限制流民入城,只是按规矩每人收两个铜板的入城费。
别看这些人都是流民,身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积蓄的。碰到这种不限制他们进城的地方,自然能想办法补充些吃的用的。
甚至有些流民觉得这城池不错,打算就在这儿留下来,找份活干好歹能填饱肚子,总比在外头做流民、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强。
陈娇身上还有之前从那些恶人身上摸来的碎银子,便和秦浩川一起找了家客栈住下,打算好好歇一歇。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往海边去,自然不会在这儿久留。叫来店小二,打听了下行情,得知马车是肯定买不到的,但能买到骡车。
骡子虽说没马跑得快,可耐力好,价格也比马便宜不少。而且庆国对马匹管控得严,没特殊渠道根本买不到,好在陈娇也不挑,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一个普通人,也没多少机会见到真马呢。
不过眼下最让她犯愁的,是兜里快没钱了。之前和纪昌生交易那么多清水,虽说纪昌生只象征性地收了些日用品,可那么多水传过来,手续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她之前攒下的那些金银早就耗光了。
陈娇琢磨着,得赶紧换点银钱才行。打听了一圈,听说这城里有不少富户,其中有一家不仅家境殷实,家里还开着当铺,主家为人还算厚道,不会故意把价钱压得太低。
陈娇便提了个包袱去了那家当铺。包袱里装的,是一套高硼玻璃杯——一个水壶,配着四个杯子。
这东西在现代再普通不过了,可搁在这个时代,先不说水壶和杯子的造型多新颖,单说这材料,那简直了!
这不是琉璃吗?可就算是琉璃,也找不着这么纯净、一点杂质都没有的啊!而且还是一套完整的茶具。
当铺掌柜的哪敢随便做主,赶紧差人去把主家请来。这位主家虽说只是个富户,却不是那种没根基的暴发户,他有亲戚在都城做官,可是有靠山的。
主家一见到这套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眼睛都亮了,当场就开价六千两白银要买下来。
陈娇自然没意见——要知道,这套杯子在现代连一百块钱都不到,现在能换几千两白银,她要是还挑三拣四,那可就太不识好歹了。不过陈娇也提了个要求:不要银票,只要真金白银。
当铺的主家心里正犯着嘀咕,这几千两真金白银可不是笔小数目,放眼整个城里,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家都屈指可数。
再看眼前这位妇人,身上的打扮也透着股少见的清冷劲儿,料子看着轻薄透气,样式更是从未在寻常人家见过。
直到目光落在她胳膊弯里那柄拂尘上,主家才猛地回过神来——哦,原来这位不是普通妇人,竟是位修道之人!
这位主家姓林,平日里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街坊邻里谁说起林老爷,都得夸一句心善。这会儿见了道长,自然想着结个善缘,忙拱手行礼:“道长有礼了,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无量天尊。”陈娇微微颔首,声音清清淡淡的,“居士客气了,贫道无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