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道流身侧稍后,金鳄斗罗如同沉默的铁塔般矗立。
他那张惯常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凶悍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撼与一种近乎肃然的敬意!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在云渺身上扫过--那包裹着厚厚纱布、隐隐透出血迹的纤细身躯,那张被纱布覆盖了大半、只露出苍白下颌和紧闭双眼的小脸,尤其是纱布边缘隐约可见的那两道淡金色纹路的末端……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非人的磨难……
然而,金鳄的目光最终却越过这些伤痛,落在了悬浮在云渺枕边上方、那株缩小到只有尺许高、却依旧散发着柔和圣辉的光昙花虚影上!
花蕊中心的微型法阵缓缓旋转,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极致之光气息!
这气息,比在觉醒殿时更加内敛,却更加纯粹、更加令人心悸!
先天十五级!
极致之光!
圣辉光昙花!
这三个词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了金鳄的脑海中。他回想起自己当初对这个小女孩的轻视(认为她过于柔弱、因为这个房间布置离谱),回想起体魄课上自己的严厉呵斥……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和后怕感涌上心头。这哪里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易碎琉璃?
这分明是一块经历了最残酷淬炼、已然展露出绝世锋芒的神金!
他看向云渺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待一个需要照顾的幼童,而是如同看待一位值得尊敬的、未来的擎天巨擘!
他向前一步,对着床榻的方向,对着那个包裹在纱布和魂力暖流中的小小身影,极其郑重地、微微躬身!
这是武魂殿二供奉,对第八供奉身份和其展现出的绝世天赋与坚韧意志,最无声却最有力的认可!
他的眼神中,再无半分质疑,唯有深深的震撼与肃然起敬。
青鸾斗罗站在稍远一些的窗边,身形笔挺如松。
他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也牢牢锁定在云渺身上,里面充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的目光尤其锐利,如同最精密的魂导器,细致地观察着云渺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起伏,观察着纱布下伤口是否有渗血加重的迹象,观察着她魂力波动的稳定性。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指尖有细微的青芒流转,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他是最冷静的守护者,用最专业的态度,评估着这位新晋小供奉的身体状况。
而站在青鸾旁边的雄狮斗罗,则显得不那么平静。
他那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如同纠结的狮鬃。他看着云渺那裹满纱布、显得更加脆弱娇小的身体,听着她细弱的抽噎,再想想觉醒殿那血淋淋的一幕和那逆天的十五级水晶球……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后怕、以及对那非人承受力的难以置信。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千钧斗罗和降魔斗罗这对兄弟,并肩站在房间的另一侧,靠近摆放着各种药瓶和绷带的矮柜旁。
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极致的震撼和尚未完全褪去的难以置信。他们的目光在云渺身上和那株悬浮的光昙花虚影之间来回移动。
千钧斗罗眉头紧锁,眼神锐利,仿佛还在脑海中反复推演觉醒时那惊心动魄的能量暴动和反噬过程,试图理解那极致之光和恐怖魂力等级的奥秘。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臂甲,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嗒”声。
降魔斗罗则显得更为外露一些,他抱着双臂,身体微微紧绷,眼神中除了震撼,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看着云渺痛苦的模样,再想想自己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似乎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轻手轻脚”的重要性。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自己喘气重了都会惊扰到床上那个脆弱的小生命。这对以力量与狂放着称的兄弟,此刻都化作了沉默的石雕,用最安静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敬畏与守护。
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最轻柔的风,悄然来到了云渺的床头,恰好与光翎的位置相对。是比比东。
她早已擦干了眼泪,但深紫色的眼眸依旧红肿,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温柔。
她没有像光翎那样急切地触碰,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最柔软的丝绸,包裹着云渺。她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碗,里面盛着温热的、散发着清甜药香的汤汁。
“云渺……” 比比东的声音温婉如水,带着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轻轻唤着她的名字,“醒了就好。是不是很疼?别怕,大供奉的魂力和最好的药都在帮你。先喝一点点润喉的汤药好吗?加了蜜,不苦的。” 她将玉碗微微倾斜,让那清甜的香气飘向云渺的鼻端。
她看着云渺脸上覆盖的纱布,看着那隐约透出的淡金色纹路轮廓,心中一阵绞痛。
她知道,对于一个女孩子,尤其是拥有如此惊世容颜的女孩来说,脸上留下这样明显的、如同烙印般的痕迹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是心灵的烙印。
她的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只是将所有的温柔和安抚都倾注在声音和目光里。
在所有人围拢的圈子的最外围,靠近门口阴影的位置,伫立着一个金纹白袍的身影--千寻疾。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靠近床榻,甚至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背靠着冰冷的墨玉门框,身影在房间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峭和疏离。
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如同最锐利的探针,穿透人群的缝隙,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小小的一个云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