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14:45 盐泉岛码头)
咸涩的海风拂过码头,带来了远方海浪的低语和鸥鸟的鸣叫。阳光下的盐泉岛码头显得忙碌而平常,游客往来,渡轮鸣笛,仿佛之前发生的枪战与挟持只是投入水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赵晓晓 双手随意地搭在游客等待区的木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海平面上缓缓移动的游轮剪影。她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处理着庞大的地理信息数据。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她开口说道,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散,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地理学家特有的笃定,
“建筑或许翻新,招牌可能更换,但如果那家餐厅还在奇利瓦克那个小镇上,只要它的核心结构和街道布局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比老照片和现在的街景,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站在她身旁的林瑟曦,或者说,内心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白薇,则没有这份闲适。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衣领竖起,遮挡了部分脸颊,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她看着即将靠岸的渡轮,巨大的船体推开海水,形成白色的浪涌,一波波扑打着码头的混凝土阶梯,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们不能拿着照片直接去问当地人。”林瑟曦的声音冷静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谨慎,
“‘代号七’这个组织行事嚣张,从车宰昊和那三个杀手的做派就能看出,他们惯于用光鲜亮丽的身份掩盖肮脏的勾当。在他们的地盘上,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路人,都可能是他们的眼线。”
何景亮 闻言,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起来普通却内藏玄机的旅行背包里,取出几件物品。他的动作沉稳利落,带着明显的军事化痕迹。
他将一些小巧却高效的防身喷雾、战术手电以及几个火柴盒大小的反电子信号追踪和窃听探测器,分别递给林瑟曦、赵晓晓和正在检查设备的廖文辉。
“越接近源头,危险系数呈指数级上升。”何景亮的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那是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人才有的沉稳,
“奇利瓦克不仅是bc省的农业中心,同时也长期位列加拿大犯罪率较高的城市之一,帮派活动、毒品问题错综复杂。”
“我们必须假设,从我们踏入奇利瓦克的那一刻起,就可能已经在某些人的监视名单上了。他们很可能会派人来试探、摸底,搞清楚我们的真实目的。”
他分享着曾在黎巴嫩维和时积累的经验,那是在陌生且敌意环境下的生存法则。
廖文辉 接过探测器,熟练地将其放入口袋,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手中的尼康d6相机和一系列长焦、广角镜头上。
他仔细地擦拭着镜头,检查着稳定性,仿佛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在保养他的枪械。“放心,我们的掩护身份无懈可击。”他调整着一个巨大的远摄镜头,语气带着技术人员的自信,
“一个来自星国的自然纪录片团队,旨在拍摄奇利瓦克山谷的独特生态环境和迁徙鸟类。这是我们完美的‘保护色’。”他指了指自己和同伴们身上那些布满口袋、实用至上的户外摄影马甲和冲锋衣。
林瑟曦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她确实觉得,自己以纪录片导演身份从海外归来,深入虎穴调查真相兼复仇的这个剧本,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这个过程不仅为她自己留下了追踪证据、复盘阴谋的机会,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能为警方彻底铲除这个毒瘤留下一部详尽的、充满血泪的大案纪实。
“呜——”渡轮发出悠长的汽笛声,庞大的船体缓缓精准地靠泊在码头。车辆和旅客通道相继打开。
四人回到他们那辆租来的、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性能可靠的深灰色SUV里。由何景亮驾驶,随着车流,缓缓将车开上渡轮的下层车辆甲板。
他们选择先于警方一步行动,并非莽撞,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策略。
在警方可能还在进行多种方案推演和申请协调的窗口期,他们这支小型、灵活的“先遣队”。
可以进行快速的低强度侦察,验证一些推测,排除一些干扰项,从而为后续警方的大规模行动节省宝贵时间,提高行动的精准度,避免被犯罪集团故布疑阵的“虚晃一枪”所误导。
停好车后,四人并没有留在沉闷的车辆舱,也没有去坐拥挤的游客休息舱。他们沿着楼梯走上上层甲板。
此刻,渡轮已经缓缓离港,盐泉岛的海岸线在逐渐远去。蔚蓝的天空下,海鸥追逐着船尾掀起的浪花,远处还能看到一些珍稀的海鸟品种在自由翱翔。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甲板上,将一切染上金色的光辉。
他们靠在船舷的栏杆上,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也带来了大洋的广阔气息。四人看似像普通游客一样交谈、拍照,指指点点着远处的风景,甚至低声讨论着盐泉岛上刚刚发生的、已成为谈资的惊人案件,枪战、游艇挟持、与警方的对峙。
“谁能想到,”;林瑟曦一边看似随意地拍摄着海鸟,一边低声感慨,“在同一个地方,天堂般的美景和地狱般的罪案,竟能如此并行不悖,甚至仅一线之隔。”
这仿佛是对他们此行,乃至对这个复杂世界的一种隐喻。
阳光透过上层游客舱室的玻璃窗,在甲板上投下清晰的、几何形状的影子。林瑟曦、赵晓晓、何景亮、廖文辉四人正好站在这片阴影与阳光的交界处。
林瑟曦的相机镜头捕捉着盐泉岛最后的轮廓,而他们的身影,则构成了一幅充满决心与未知的剪影,一支小小的团队,正向着危险与真相的腹地,坚定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