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浦用行动,将她那偏执到令人胆寒的占有欲,化作了实质的牢笼。
接下来的几天,对柏锦而言,是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凌迟。
她被彻底囚禁在了星沉浦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这个空间奢华、舒适,应有尽有,却冰冷得像一座精心打造的金丝雀牢笼。
厚重的窗帘终日紧闭,隔绝了外界的阳光与喧嚣,只有壁灯散发着永恒不变的昏黄而暧昧的光晕,模糊了时间的流逝。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的气息。
柏锦试过反抗。
她砸过东西,绝过食,用尽一切她能想到的方式,表达着她的愤怒和抗拒。
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星沉浦更冷酷的镇压。
她砸碎的水晶摆件,第二天会有更昂贵的替代品悄无声息地出现。
她拒绝进食,星沉浦会亲自过来,用那种威胁与某种扭曲关切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她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下,机械地咽下食物。
她试图冲出房门,却发现门锁早已被最高权限控制,纹丝不动。
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星沉浦似乎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巢穴”。
她依旧忙碌,处理着永远处理不完的公司事务,接打着一个个决定着巨额资金流向和无数人命运的电话。
但无论多晚,她都会回到这里,睡在那张黑色的床上。
她会抱着柏锦,动作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依恋。
然而,那拥抱的力度,却带着禁锢的意味,让柏锦在睡梦中都无法挣脱。
柏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像一朵失去阳光和水分的花,正在这华丽的牢笼里迅速枯萎。
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常常对着某一处虚空,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手机被没收了,她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找不到她会有多担心,不知道学校里的课程进行到了哪里...
这天傍晚,星沉浦结束了一个漫长的视频会议,带着一身疲惫和烟味走进休息间。
她看到柏锦依旧保持着白天的姿势,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眼神空茫地望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
几天下来,她明显消瘦了一圈,宽大的睡衣更显得她身形单薄,锁骨伶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眼底带着无法消散的青黑。
星沉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一丝微不可查的烦躁掠过心头。
她不喜欢看到柏锦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这让她感觉自己掌控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想要的是那个会哭、会笑、会对着她生气也会依赖她的柏锦。
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去碰触柏锦的脸颊。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柏锦像是被惊醒的困兽,猛地抬起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光芒。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星沉浦的手,翻身下床,踉跄着冲到梳妆台前。
一把抓起了台上那把用来拆信件的金属裁纸刀!
“放我走!”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纤细脆弱的脖颈,声音嘶哑,“星沉浦!我要去上学!今天,要么你放我走,要么...你就等着给我收尸!”
刀尖的冰冷紧贴着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她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星沉浦。
星沉浦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柏锦脖颈间那一点刺眼的寒光,看着她眼中那种绝望和恐惧。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她竟然敢。她竟然敢用死来威胁她!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试图挣脱她的掌控!
“把刀放下!”星沉浦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凝固。
“我不放!”柏锦尖叫着,刀尖又往前递了一分,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血珠缓缓渗了出来,“除非你答应让我去上学!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那抹鲜红,刺痛了星沉浦的眼睛。
她猛地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她死死地盯着柏锦,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短暂的对峙。
突然,星沉浦笑了。
那笑容冰冷、残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死?”她轻轻吐出这个字,像是在品味着什么有趣的东西,“锦儿,你以为...死亡就能解脱吗?”
她一字一句地,如同恶魔低语,敲打着柏锦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听着。如果你今天敢死在这里...”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直直射入柏锦惊恐的眼底,“我保证,明天,你的父亲,柏林,还有你的母亲,平鹭...他们会下去陪你。”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柏锦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原本充满决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她...她怎么敢?!她怎么能用她的父母来威胁她?!
爸爸妈妈...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软肋,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人!
“你...你敢...”柏锦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可以试试,”星沉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看我敢不敢。”
她看着柏锦眼中那最后一点抗争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最终彻底熄灭。
看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般,软软地顺着梳妆台滑坐到冰冷的地毯上。
手中的裁纸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星沉浦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柏锦。
她蹲下身,捡起那把裁纸刀,随手扔进远处的垃圾桶。
然后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柏锦脖颈上那点刺目的血珠。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星沉浦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怒意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掌控感。
柏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躯壳。
星沉浦并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想去上学,可以。”
这句话,让柏锦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星沉浦捕捉到了这丝波动,她捏住柏锦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但是,有几个条件。”
“第一,每天司机接送,不准去任何其他地方,放学必须立刻回来。”
“第二,手机我会给你,但里面只有我、司机和紧急联系人的号码。我会随时查岗,如果联系不上你,或者定位异常...”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第三,不准再见舟自横,不准和她有任何形式的联系。如果被我知道...”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掐得柏锦生疼,“后果,你知道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星沉浦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记住你今晚听到的话。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活着,你的父母才能安然无恙。你若是再敢有今天这样的念头...”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我会让整个柏家,为你陪葬。”
柏锦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折翼的蝶,剧烈地颤抖着。
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她强装的镇定,无声地滑落。
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即使被允许飞出笼子片刻,那根系着她和她全家性命的锁链,也永远攥在星沉浦手中。
“...好。”良久,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她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星沉浦看着她终于屈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松开手,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峻的模样。
“明天司机会在楼下等你。”她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休息间。
门被关上,休息间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柏锦依旧瘫坐在地毯上,蜷缩着身体,将脸深深埋入膝盖。
单薄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哭声,只有压抑的呜咽。
她获得了“自由”,却是以牺牲掉所有自主和底线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