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大学某处废弃的地下室。
这里早已舟自横私自改造成临时实验室。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冰冷。
唯一的光源来自实验台上那盏老旧但光线集中的台灯。
在周围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将舟自横的身影切割得明暗分明。
她独自一人站在实验台前。
台面上散乱地放着一些仪器、烧杯、记录本。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放在正中央的一份墨迹未干的实验数据报告,以及旁边一支已经灌满了透着不祥幽蓝色泽液体的金属针剂。
舟自横稚嫩的脸颊在冷白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
她的嘴唇紧抿,失去了所有血色,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迷离的三白眼,此刻却紧紧盯着那支针剂,瞳孔深处跳动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报告上的数据曲线陡峭而混乱。
旁边的备注里充满了“不稳定”、“高反应活性”、“神经毒性未知”等触目惊心的词汇。
这是她瞒着所有人,利用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材料和危险理论,自行推导、合成、并进行过初步活体测试的产物。
结果...很不理想。
实验鼠在注射后几分钟内便出现了剧烈的痉挛,继而器官迅速衰竭,死状凄惨。
理论上,这东西根本不该用于人体,甚至连下一步的动物实验都需要极其谨慎的改良。
但是...
舟自横伸出手,手指修长却冰凉,微微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但这颤抖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极度兴奋与压抑下的生理反应。
她拿起那支冰冷的金属针剂,指尖感受着那液体内蕴含的能量。
没有犹豫,没有祈祷,甚至没有给自己任何反悔的缓冲时间。
她猛地撩起左臂实验服的袖子,露出能清晰看到青色血管的手臂。
她心一横,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凶狠。
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光,毫不犹豫地刺破了她手臂脆弱的皮肤,深深扎入了静脉之中。
拇指推动活塞。
那幽蓝色的液体,开始一点点的注入她的血管,融入她的血液。
“呃——!”
几乎是在液体进入血管的瞬间。
舟自横的喉咙里就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
就像有无数烧红的细针,混合着碎裂的玻璃渣,被高压泵强行打入她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动,疯狂地穿刺、切割着她每一寸经过的神经末梢。
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全身每一个细胞。
她感觉自己的血管在膨胀,在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
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她猛地弯下腰,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实验台边缘,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瘆人的青白色,指甲甚至在与金属台的摩擦中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崩断。
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实验服和额前的碎发,大颗大颗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地面上。
眼前开始发黑,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巨响。
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揉搓,搅成一团,带来一阵阵恶心和翻江倒海般的眩晕。
痛!
无法形容的痛!
仿佛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要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撑爆、化为齑粉!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海洋中浮沉,濒临崩溃的边缘。
求生的本能在大声尖叫,催促她立刻停止,拔出针管,寻求帮助...
但是。
她没有。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痛苦吞噬的临界点,舟自横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已经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混合着痛苦和某种亢奋的潮红,嘴唇被咬破,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但那双眼此刻却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一种癫狂的意志。
不够...还不够!
这点痛苦...算什么?!
比起失去一切的绝望...比起那些肮脏的过去和看不到未来的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在心里疯狂地嘶吼着,对抗着身体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放弃的本能。
她甚至更加用力地推动着活塞,确保最后一滴幽蓝色的液体,都毫无保留地注入自己体内。
舟自横死死咬着牙关,齿缝间满是血腥味,硬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惨叫声咽了回去,只剩下粗重喘息。
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尽管双腿软得像面条,尽管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因为极致痛苦而面目扭曲,眼神却凶狠得像要毁灭一切的自己,嘴角竟然扯出了一抹扭曲的弧度。
我,一定要成功。
实验台上,那份写着危险数据的报告,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晃动。
这是一种对自己生命极致的漠视,也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狠。
地下室里,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喘息。
这场疯狂的自我实验,结局是涅盘重生,还是万劫不复,无人知晓。
但这一刻,舟自横对自己展现出的那股狠劲,足以让任何知晓内情的人,为之胆寒。
...
意识回笼间。
舟自横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明白,她成功了,这场实验成功意味着,她身体带来的蜕变。
无论是智力...还是力量...亦或者...她现在算是六边形战士。
她蜷曲着修长的手指,挂在嘴边的是讽刺的笑容。
看啊。
天。
不亡我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