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
柳依依首先找到的自然是自家老爹。
柳江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才迟钝的想起来，克莱因的确是许久没有露面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克莱因本来就有些神出鬼没的，而且为人低调的过分，他想不起来实属正常。
柳江城想要解答自家宝贝闺女的疑问，但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和柳依依一样，上次见到克莱因还是在章鱼妖捣乱那一次。
不过，他倒也不是毫无作用，柳江城正色道：“有一件事一直瞒着外界，那就是，克莱因的身体近几年并不好，精灵族的药师也救不了他，断言他在两年前就该必死。”
“上次见到他也是如此，我能感觉到他的虚弱，不过，那时我认为他是取得了什么新的研究进展，才延长了自己的寿数，所以没有多问。”
柳江城颇为懊悔，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该问清楚的。
两年前就该……这怎么可能……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曾经与老师相处的方方面面。
“他从未提起过……”柳依依的声音低沉：“他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柳江城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对老友的无奈：“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宁愿独自承受一切，也不愿让别人担心，精灵族的药师说他损耗的是灵魂，并非寻常伤病，除非有奇迹，否则……回天乏术。”
他看向女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依依，如果他真的失联了，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糟，他或许不是遇到了外来的危险，而是……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选择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静离开。”
柳江城顿了顿，说出了更可怕的推测：“或者，一个自知时日无多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非常规的，甚至极端的选择，他可能为了某个信念，主动踏入了他原本会规避的危险之中，因为他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失去的了。”
“克莱因就是这样的人，他可以为了心中的真理付出一切。”
“说起来，也就是两年多以前的事情，克莱因，关楚怡，还有你仇叔叔，他们三人来找过我。”
“他们的目的……是劝说我，停止反宗教的言行，彼时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们三人都不信神明，可司舟没有告诉我原因，只拜托我务必听从。”
“我不明原因，但是，他们三人加起来的分量，非同小可，我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来，那个没说出口的原因，或许跟你想要知道的有关。”
柳依依的心沉到了谷底。
父亲的分析合情合理，而且，还说了些她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父亲的话语像一块块拼图，正在拼凑出一幅她从未想象过的图景。
克莱因老师生命垂危。
他与关楚怡，仇司舟这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要求父亲停止反宗教言论。
一个未曾言明的，可能与神明有关的原因。
一个被判定必死的人。
一块乡土守望的无字碑。
克莱因老师，一生伟大，又怎么会选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死的悄无声息呢。
关楚怡，还有老爸刚才说的，仇鸢璃的父亲，也是自家老爸的好友，仇司舟。
这些老一辈的人，到底知道多少，又在隐瞒着他们这些小辈什么。
“爸。”
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关会长和仇叔叔那里，你知道多少？他们和老师一起行动，不可能对老师的情况一无所知。”
柳江城摇了摇头，脸上也满是困惑：“司舟是我过命的老友，楚怡也是老相识了，但他们那次口风极紧，只说是为了我自己以及家人的安全，具体原因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他没有说的是，也正是一句家人，打动了他。
他的实力，在人类里已经是登峰造极了，这样的他，如果有一天连家人都无法守护，那么敌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柳江城看向女儿，担忧已经溢于言表：“依依，这件事的水太深了，牵扯到他们三个顶尖强者共同保守的秘密，你确定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这背后的危险，可能远超你的想象。”
“爸爸不是万能的，爸爸也护不住你。”
“莫家的那个小子，不就被莫老爷子藏起来了吗，史上最强与现代最强，其实都只是个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罢了。”
父亲话语中那份深沉的无力感，像一根针，刺痛了柳依依的心。
她从未见过父亲流露出这样的情绪，那个在她心中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父亲，此刻却明确地告诉她——他护不住她。
连父亲和莫老爷子那样分别打穿了两个时代，顶着最强之名的存在，都选择了妥协，何况她一个毛头孩子呢。
柳依依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了头：“父亲，我会考虑清楚的。”
“嗯，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爸爸都支持你。”柳江城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氛不同寻常的沉重，哈哈大笑：“老爸我还是很强的。”
“谢谢，老爸。”
……
逐日。
柳依依没有去找关楚怡和仇司舟，而是选择找这位危险的合作伙伴。
前者人在戍边，不适合寻找，后者则是因为仇鸢璃的关系。
众所周知，这父女俩的关系算不上好，而她作为仇鸢璃的朋友，若是去了，免不了一些尴尬。
放弃？不可能的，柳依依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
正是因为连父亲他们都感到无力，柳依依才必须追查下去。
如果所有人都选择沉默和逃避，那么当危险真正降临时，还有谁能站出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她的力量，她的资源，她的方式。
柳依依需要的，从来都是信息，是真相，只有知道了这些，才能想办法去应对，而不是永远活在被动之中。
况且，仇司舟劝说自家老爸的理由，不正是家人的安危吗。
碰巧，柳家人有个通病，最在乎的就是家人。
柳依依脚步未停，一步步的迈入大楼之中，如今，该轮到她柳依依，来保护自己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