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关上，那一声电子锁“滴”的轻响，像一把冰冷的锁，再次拷在了楚灵的心上。
手腕上空荡荡的，那被手铐磨出的红痕还在，可那份熟悉的重量和束缚感消失后，涌上来的不是自由，而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他走了。
他又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
“你是我的软肋。”
墨予白临走前的话，像魔咒一样在脑子里盘旋。每一个字都像是滚烫的烙铁，烫得他浑身发抖。
不。
他不要当什么软肋！他不要成为那个只能躲在后面，看着墨予白为他拼命的包袱！
“傅大哥……”楚灵猛地转身，冲到傅青辰面前。他的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眼睛红得吓人，“电脑，把你的电脑给我！”
傅青辰看着他这副快要碎掉的样子，一句话没多问，立刻将随身的军用级笔记本递了过去。
“楚灵，你先别急，阿白他不是一个人……”
“我怎么能不急！”楚灵一把抢过电脑，几乎是扑回沙发上。他吼出声，手指已经落在了键盘上，“他去见的是一个疯子！”
他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那种眼睁睁看着墨予白倒在血泊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他受够了！
这一次，他要做墨予白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冰冷的金属外壳传来触感，楚灵混乱的大脑瞬间找到了唯一的支点。他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屏幕上，绿色的字符流像瀑布一样疯狂滚落。
傅青辰站在一旁，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整个人都看傻了。
他知道楚灵会电脑，可这……这他妈哪里是会一点的水平？这简直就是个在网络世界里横行无忌的幽灵！
就在这时，屏幕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图标闪烁了一下。
是楚灵之前悄悄植入“天阙”安保系统里的预警后门。
有人入侵了公寓的监控！
几乎是同一秒，傅青辰的手机也响了，是楼下安保的紧急来电。
“傅先生，监控室发现异常，17楼的监控信号被人从外部切断了！我们派人上去看看？”
“不许上来！”傅青辰当机立断，“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挂了电话，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下意识地挡在楚灵身前。
“是温朗的人。”
楚灵没吭声，他的手指敲得更快了。
他迅速切换到备用线路，调取了被截断前一秒的监控录像。画面一角的消防通道阴影里，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似乎还捏着一支注射器。
温朗这个老狐狸，果然留了后手！
他不仅要用楚灵的影像威胁墨予白，还要直接派人动手！
“让他进来。”
楚灵的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头也没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飞速跳动的字符。
“傅大哥，帮我个忙。”
他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着，公寓的智能家居系统控制权，在几秒内被他完全接管。
“待会儿听我口令，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傅青辰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瞬间明白了。
这小子，要把整个公寓变成一个猎杀陷阱！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咔哒。”
电子锁被技术开锁，发出了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轻响。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像猫一样闪了进来，他没有贸然前进，而是贴着玄关的墙壁，警惕地打量着昏暗的客厅。
客厅里，只有楚灵面前的电脑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男人看见了背对他的楚灵，以及像保镖一样杵在一旁的傅青辰，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脚下无声，一步步逼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就在他举起注射器，准备像猎豹一样扑上去的瞬间！
“现在！”楚灵低喝。
傅青辰几乎是同时按下了手机屏幕上的一个虚拟按键！
“啪！”
客厅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骤然大亮！数千瓦的强光瞬间爆开，让那个常年处于黑暗中的杀手眼前一片惨白，他惨叫一声，本能地抬手去挡。
就是这个空档！
楚灵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嗡——！！！！”
整个客厅瞬间炸了！
电视机自动打开，用最大音量播放着重金属摇滚，鼓点像是要捶爆人的心脏！扫地机器人像疯狗一样冲出来，对着男人的脚踝一通狂撞！连角落的咖啡机都开始疯狂喷洒滚烫的热水！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搞蒙了，在震耳欲聋的噪音和光污染中手忙脚乱，下意识地后退。
可他忘了，他身后就是刚刚被他推开的入户门。
“砰——！！！”
在楚灵的远程操控下，那扇重达百斤的实木门，带着千钧之力猛然关上，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啊！”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拍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客厅中央。
手里的注射器也飞了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碎裂，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傅青辰已经一个箭步冲上，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重重砍在他的后颈。
男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危机解除。
傅青辰喘了口粗气，回头看向楚灵，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
楚灵却根本没理他。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破译出的Ip地址，嘴唇的颜色和脸一样白了。
京市，南郊，废弃化工厂。
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温朗的老巢。
下一秒，无数个监控画面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其中最中央的一个，正是主厂房的内部。
画面里，墨予白被上百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而他对面的温朗，正笑得像个胜券在握的君王。
在他们头顶那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播放的赫然是几分钟前，那个杀手潜入公寓，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实时录像！
楚灵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终于明白了温朗的毒计。
这个畜生，他要让墨予白亲眼看着自己被伤害，用这种方式，一刀刀地凌迟他的精神！
“……混蛋！”
极致的愤怒让楚灵的身体都开始发冷。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再次覆上键盘。
温朗，你想看戏是吗？
好，我让你看！
既然你能看到我，那我也要让你和全场的人都看看，我不是任你宰割的羔羊！
他飞速地编写着一段全新的代码，像一把无形的尖刀，直直刺向工厂的内部网络系统。
……
与此同时，废弃化工厂内。
温朗正欣赏着墨予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外甥，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软肋。”他摊开手，享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二，我们就一起欣赏一出好戏，看看你的小情人在被注射高浓度肌肉松弛剂后，会是什么可爱的模样。”
墨予白的手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他死死盯着屏幕里那个离楚灵越来越近的黑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那块巨大的显示屏，画面突然一黑。
温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回事？”
旁边的技术人员立刻慌张地回报：“先生，对方……对方切断了信号源！”
“废物！马上给我接回来！”温朗怒吼。
然而，没等技术人员操作，那块巨大的屏幕又“滋啦”一声亮了起来。
紧接着，厂房里所有悬挂的屏幕，在同一时间，全都亮了。
只是这一次，上面出现的不再是公寓的监控，而是一个硕大无比、不断旋转的金色骷髅头。
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嘲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骷髅头的下方，一行鲜红的血字，缓缓浮现，带着刺骨的挑衅。
【老狗，在找我吗？】
温朗脸色大变。
还没等他开口，厂房里所有的扩音喇叭，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下一秒，一个冰冷的，经过处理后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厂房。
“温朗。”
“你拿他当软肋来威胁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也是会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