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将车停在了落日旅馆的停车场,然后把赫尔曼从车里拖了出来,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
“你可以走了。”林恩开口道。
“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赫尔曼保证着。
林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道:“说不定以后还需要找你帮忙呢,或者你会想找我帮忙,夜之城的那个从来不露面的中间人,有需要你可以找他。”
林恩收起枪,跳回驾驶座。西猯发出一声咆哮,调转车头,朝着夜之城的方向,全速驶去。
当他再次回到老维的诊所时,里面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魁梧身影。
杰克·威尔斯。
他醒了。
他就坐在那张他躺了许久的手术台上,那双总是闪烁着热情与活力的眼睛,已经重新睁开了。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而米丝蒂,正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她的脸埋在杰克的胸口,肩膀微微抽动着。
“嘿,mi amor(我的爱),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杰克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温柔。他轻轻地拍着米丝蒂的后背,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V和丽贝卡站在一旁,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老维则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镜片下的眼神里,也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看到林恩进来,杰克的眼睛瞬间亮了。
“林恩!hermano(兄弟)!”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和过去一样,充满了阳光和感染力。
林恩的心中,一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在此刻轰然落地。他走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兄弟。
“你终于特么的醒了,草!”
“当然,兄弟!”杰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想伸出手臂给林恩一个拥抱,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手都有些费力,“妈的,感觉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体软得跟坨屎一样。这次你不欠我了。”
“你回来就好。”林恩满脸笑容地回答道。
他看着林恩道:“V都告诉我了,mano。感谢你们所有人……把我从地狱里拽了回来。”
林恩走上前,伸出拳头,轻轻地和杰克的拳头碰了一下。
“欢迎回来,杰克。”
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这简单的一句里。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杰克靠在米丝蒂怀里,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梦见……我成了一个摇滚明星,开着自己的乐队,在全世界演出。我们还……我们还去炸了荒坂塔!哈哈,是不是很酷?”
“醒来之后,就感觉浑身都累,像是真的刚开完一场巡回演唱会一样。”杰克活动了一下脖子,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眼神聚焦在林恩身旁空无一人的地方,兴高采烈地打了个招呼。
“嘿,哥们儿,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说话?”
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顺着杰克的目光看去,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冰冷的、挂着手术器械的墙壁。
“杰克?”米丝蒂担忧地看着他,“你在跟谁说话?”
“还能有谁?”杰克一脸理所当然地指着那个空位,“强尼·银手啊!刚才在梦里,真他妈的酷!你们看不见他吗?他就站在那儿,还是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屌样。”
强尼·银手!
林恩和V对视一眼,也是不解。
“杰克,那里……没有人。”老维走上前,声音沉稳地解释道,“你看到的,可能……可能是芯片对你大脑产生的一些……副作用。类似于幻觉。”
“幻觉?”杰克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对着空气又说了几句,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回答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们才是幻觉!这家伙真有意思!”
看着杰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米丝蒂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V立刻给林恩使了个眼色。
林恩会意,将杰克和米丝蒂暂时支开,让他们先享受一下重逢的喜悦。而他和V则把老维拉到了一边。
“他的身体只能顶住一两个月的事情先瞒着他吧。”老维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才刚醒过来,不能再给他更多的压力了。”
老维转身走到药柜前,先是拿出了两瓶白色的药瓶,然后又拿起了一瓶红色药瓶,犹豫了一会之后,他还是将红色药瓶放下,然后将从药柜里拿出两瓶药递给V。
“这是神经阻断剂。如果什么时候……杰克感觉脑子里的那个‘室友’太烦人了,或者让他感到不舒服,就让他吃一片。这药能暂时屏蔽掉芯片的信号,让他清静一会儿。但记住,短时间不能多吃,有很强的副作用。”
林恩和V点了点头,将药瓶收好。
他们再度走进手术室,老维又为杰克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确认除了那该死的芯片,其他方面都恢复得很好。
“好了,小子,你可以回家了。”老维拍了拍杰克的肩膀,“但记住,最近一个月,禁止剧烈运动,暂时也不能再加装义体或者拆卸义体,我怕会打破你神经脆弱的平衡。
杰克则哈哈大笑:“放心吧,老维!我保证像个乖宝宝一样!”
和几人暂时道别之后,林恩和V开车,将杰克送回了家休息,毕竟他也很久没回家了。
一路上,杰克都在兴致勃勃地跟他们讲述自己那个“摇滚梦”,以及他脑子里那个“酷到掉渣”的强尼·银手。
他看起来……很快乐。
林恩和V只能强颜欢笑地应和着,心里却五味杂陈。他们不知道,这份快乐,还能持续多久。
将两人送到家门口,看着杰克不断和自己挥手道别的身影,让林恩心中那份拯救兄弟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是巫毒帮,还是别的什么魔鬼,只要能救杰克,他都愿意去闯一闯。
车里,气氛有些沉闷。
“我们得想想办法。”V打破了沉默,“赫尔曼的话,听起来就不靠谱。巫毒帮……那群人比公司狗还疯。”
“但我们没得选。”林恩一脚油门,将车驶入车流,“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做,得去找一下t-bug.”
V点了点头。t-bug在任务失败后就突然销声匿迹了,联系不上,只能去她家看看了。
然而,当他们根据记忆,来到t-bug的那间公寓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扇崭新的门。
“换门了?”
V上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满脸雀斑的女人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我们找t-bug,她住在这里。”V说道。
“t-bug?”女人皱了皱眉,“我不认识,我也是刚搬来这里,你们肯定是找错了,她应该是搬走了。”
“搬走了?”林恩上前一步,他那高大的身形让那个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搬走了很奇怪吗?”女人翻了个白眼,“赚够了钱,去巴哈马还是马尔代夫,肯定是离开夜之城这个鬼地方,享受阳光沙滩去了。行了行了,别挡着我,我还要去看《未来之爱》的大结局呢。”
说完,“砰”的一声,女人关上了门。
林恩和V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面面相觑。
离开了夜之城?
这个结局听起来如此的完美,不过既然t-bug没留下什么线索,二人也只能祝福她真的安全离开夜之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