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同时跪在绑了软垫的蒲团上。
“说！小樊你为什么打人，阿锦去叫弟弟回来温习功课，怎么跟着弟弟打架了？”
洛云樊率先举起小手。
“那就小樊先说！”
洛云樊的头发乱糟糟的，右眼被打了一拳，发青发紫，门牙也掉了一颗。
“是小樊把长命锁落在雪人身上了，阿姐帮小樊取，小樊过去就听到他们骂阿姐野种，还拿装着石子的雪球砸阿姐！”
洛云樊说着，泪水在眼里打转，随即挤出几滴猫尿。
“母亲，小樊是不是做错了鸭？”
洛夫人:“……”
“那阿锦呢，怎么不拦一下，等回来找母亲做主？弟弟体弱，万一那些小崽子把弟弟打死了怎么办？”
洛云樊再次高举小手。
“……你说。”
洛云樊兴高采烈，声音洪亮:“我一过去就把他们打了，阿姐没拦住！”
洛夫人:“……”你高兴个屁，还好意思说！
她沉吟，又问:“战况如何？”
洛云樊再再次摇了摇举起的小胖手。
洛夫人:“……你闭嘴，让阿锦说！”
似锦微微沉默两秒:“以一敌三，全胜。估计，回家告状去了。”
洛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管家就急匆匆来了。
“夫人，张、王、赵三家的夫人老爷带各自的小公子来了，说要给自家孩子讨个公道！”
洛夫人:“……”
一天天的净给她找事！
没好气的叫两个孩子站起来，她让管家把人请进门。
结果人一进来她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三个孩子。一个脸上左右边各有三条挠痕，两只眼圈青黑青黑的；另一个全脸包着纱布，只露出被挤得只剩三条缝的部分；最后一个正嗷嗷哭，好家伙，门牙大将全军覆没。
而且更惨的是，三个人脖子上都套了一块纱布，右手放在纱布里面，动弹不得。
“洛家娘子，你给评评理！你家童养媳打我们家小孩子，还打的这么严重，下手也太狠了！”
洛夫人却道:“分明是你们家孩子辱骂我家小孩，打不过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病歪歪的小娃娃还叫家长，怎么好意思上门讨公道的？”
见她这么维护似锦，几人气疯了。
“我们家孩子又没说错，本来就是没人要的野种……”
他们说话只会更难听，说不定孩子嘴里吐出的那些话就是从他们这里听到的。
瞧瞧那些小王八蛋们得意忘形的嘴脸。
洛夫人脸上生出寒意。
“先等一下。你们刚进门时说什么？”
“啊？”六人愣了愣，居然开始回忆。
“洛家娘子，你给评评理！你家童养媳打我们家小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天杀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在撒谎。明明我们阿锦和小樊过去的时候他们就长这样了！”
三家人:“……”
“你含血喷人！三个孩子都看见……”
“熊孩子的话怎么能信！我家小孩知书达理，乖巧听话，我还说我家小孩也看见他们就长这样呢！”
洛夫人撸起衣袖，双手叉腰。
洛云樊和似锦如临大敌，似锦迅速捂住洛云樊的耳朵。
一炷香的时间，三家人走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们走的时候，有的面红耳赤，有的和旁边的人互相搀扶，有的正在吃速效救心丸。
反观洛夫人，脸不红气不喘，似乎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似锦:晕……
“母亲好棒！”洛云樊用力鼓掌，疯狂吹彩虹屁。
洛夫人给他一个“洒洒水啦”的眼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是不是打架的时候还说了脏话？我说谁隔那么老远学老娘呢！”
洛云樊双手背后，眼神游移。
“罚抄三字经十遍。”
“呜哇……母亲我错啦……呜哇……”
窗外寒风刺骨，窗内温暖如春。
洛云樊裹着被子在喝姜汤，似锦脊背挺直，正在抄写三字经。
洛云樊故意说自己手疼写不了字，似锦想着他是在为自己出头，于是提出代劳。
“阿姐，反正母亲没说明天就交，你歇一会儿嘛。”洛云樊左右摇了摇，红彤彤的小脸看着软乎乎的，很好捏。
似锦摇头，慢慢默写。
“以后不要因为这些话打架，没必要。”她说。
洛云樊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怎么没必要，他们在骂你诶！阿姐才不是没人要，我、母亲、父亲都是阿姐的家人！”
他忍两秒没吭声，随后吸鼻子，眼睛红了:“阿姐是不是嫌小樊多管闲事了？”
“……没有。”
洛云樊露出得逞的坏笑。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要似锦一直怀着对他的愧疚，他就能一直让似锦对他纵容一点……
树叶春生冬落，转眼间洛云樊已经十五岁了。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洛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棍子。
“不下，就不下，略略略！”洛云樊略有几分狼狈，他抱着树干，冲树下的母亲做鬼脸。
“好好好。”洛夫人气得团团转，“你有本事就永远也别下来！”
她回头，直接大喊了一声:“阿锦，快过来管管你弟弟！”
洛云樊浑身骨头一软，差点没从树上摔下来。
“母亲你玩不起！不是说好不叫阿姐的吗？”
在他吱哇乱叫的背景音中，似锦缓缓而来。
她的眉眼已经初长开，漂亮得紧。
若不是知道她是洛家的童养媳，估计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更别提她还有个“小神女”的称号了。
这个称号起源于一场春日游，原本已经清理过的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只大老虎，有家小姐差点被伤到时，还是似锦挡在她面前制止老虎才保下性命。
似锦当即给了那头老虎邦邦两拳，老虎非但不恼怒，反而委屈地耷拉耳朵，任由她扯着腮帮子教训。
最后似锦不让它下山祸害人，老虎听后连连点头，最后一溜烟跑回山上去了。
“云樊，下来。”
洛云樊硬气地不吭声。
似锦脚下轻点，借着反向的冲力直奔树上，拎着洛云樊的衣领子下来了。
“你小子。多大的人了，仗着自己身体现在好了就为所欲为是吧？”
洛夫人拿着棍子数落，似锦站在一旁，洛云樊丧气地垂头听着。
“噗嗤！”
院外有人笑了一声。
三人齐齐看去。
原来是洛云樊的同窗好友。
小公子长相温润如玉，身姿芝兰玉树，很受现在的小姑娘喜欢。
“云兄好福气，能被姊姊这么对待。”他调笑道。
洛云樊脸上一红，冲着似锦说了句“再也不喜欢阿姐了”就跑走了。
那位洛云樊的同窗也行了一礼后追着洛云樊离开。
似锦一愣。
“阿若，他为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阿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