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整,一道刺眼的红光撕裂了李家峪以南沉寂的夜空,紧接着是滚雷般的巨响!
王承柱指挥的炮营率先发难,四一式山炮、九二步兵炮、九十毫米迫击炮发出的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划出不同的弧线,狠狠砸向第九旅团的前沿阵地和侧翼区域。
轰!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瞬间将日军阵地照得忽明忽暗,泥土、碎石、木屑混合着硝烟冲天而起。巨大的声浪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第九旅团前沿指挥部。
剧烈的爆炸声让池上贤吉和山本一木几乎同时猛地抬起头。
“炮击!八路炮击!”参谋军官失声惊呼。
池上贤吉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涌起暴怒和一丝难以置信:“李云龙!他竟然敢主动炮击?!他竟然还有这么多火炮?!”
在他的预想中,连续恶战后的八路军理应缺乏重武器,且处于防守态势。如此主动而猛烈的炮火突袭,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命令炮兵中队!立刻测算敌方炮位!进行压制射击!快!”池上贤吉几乎是吼叫着下达命令,“让他们把那些该死的支那炮手连同他们的破烂大炮,统统送上天!”
“嗨依!”通讯参谋立刻冲向电台。
日军的反应展现了其精锐部队的素养。
尽管遭遇突然打击,出现短暂混乱,但基层军官和军曹们立刻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驱使士兵进入战位,机枪手开始盲目地向黑暗中进行压制扫射,掷弹筒也嗵嗵地发射起来,试图干扰可能伴随炮击发起的步兵冲击。
日军炮兵阵地上,训练有素的炮手们冒着可能被下一轮炮弹击中的风险,根据弹道快速测算新一团炮兵的概略方位。
几分钟后,日军的四一式山炮率先发出怒吼,紧接着九二步炮和迫击炮也加入合唱,更加凶猛和精准的炮火向着王承柱炮营先前的大致发射阵地覆盖过去。
然而,王承柱忠实地执行了李云龙的命令。炮营所有火炮在完成了5分钟的急促射后,根本不顾战果如何,立刻在战士们和那4辆宝贵卡车的拖拽下,迅速转移阵地。
日军报复性的炮火虽然猛烈,大部分却砸在了空地上,只是将泥土再次翻耕了一遍。
只有一门转移稍慢的九十毫米迫击炮及其三名炮手不幸被一枚四一式山炮的近失弹击中,炮毁人亡。
但这损失相对于日军的炮火强度来说,微乎其微。王承柱心疼得直咧嘴,却更加快了其他火炮的机动速度。
几乎在炮击开始的同一时间,新一团和独立团的步兵攻击也开始了。
“司号员!吹冲锋号!”李云龙对着电话筒怒吼。
“滴滴答滴滴滴——”
激昂嘹亮的冲锋号声刹那间响彻整个战场,压过了隆隆的炮声和密集的枪声!
“一营的!跟老子冲啊!”张大彪一手提着鬼头大刀,一手举着驳壳枪,第一个跃出冲击阵地。他身后,一营六百多名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日军左翼阵地汹涌而去。
“二营!火力掩护!冲!”沈泉同样嘶吼着,指挥着战士们发起了冲击。
“三营四营!给老子打!狠狠地打!”孔捷和王怀保在正面指挥部队,用最猛烈的火力向日军阵地倾泻子弹,做出主攻的架势。丁伟也指挥独立团在右翼开始了声势浩大的佯攻,枪声、爆炸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真正的杀招,是那近两百挺轻机枪!
“哒哒哒哒哒哒……”
“咯咯咯咯咯……”
捷克式轻机枪清脆连贯的射击声和歪把子轻机枪略显怪异的点射声,交织成一片密集得令人窒息的死亡风暴!新一团的机枪手们几乎不用吝啬弹药,将刚刚补充的缴获子弹
疯狂地泼洒出去。
一道道炽热的火舌从黑暗中喷吐而出,形成一片几乎无法逾越的弹幕,死死压住了日军的阵地。
日军阵地上的火力点刚一冒头,立刻就会遭到数挺甚至十几挺机枪的集火射击,打得沙包碎屑飞溅,日军机枪手非死即伤。
日军士兵被这前所未有的密集自动火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掷弹筒也失去了准头,难以有效发挥。
“八嘎!这……这怎么可能?!”池上贤吉通过望远镜看到左翼和正面阵地那几乎连成一片的火力网,惊得目瞪口呆,“李云龙的部队……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自动火力?!这几乎相当于帝国军队一个联队的机枪配置了!”
山本一木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他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军!这一定是李云龙缴获了高桥大队和之前伪军的装备!我们必须立刻加强前沿火力,否则阵地很快会被突破!”
“命令!战车小队(4辆装甲车)前出支援!用车载机枪压制敌人火力!”
池上贤吉急切地下令。然而命令下去不久,参谋回报:地形崎岖,夜间视线极差,装甲车难以有效机动和瞄准,反而容易成为敌人集火的目标和掷弹筒的活靶子,建议谨慎使用。
池上贤吉只得懊恼地撤销了命令。
“命令山本大佐!他的特工队,立刻前往左翼最危急的区域!利用你们的自动火力和精准射击,稳住战线!”池上贤吉将希望寄托在了山本的特工队上。
“嗨依!”山本一木领命,立刻带领他麾下六十余名装备着百式冲锋枪和狙击步枪的特战队员,如同鬼魅般扑向左翼枪声最密集、火光最炽盛的方向。
山本特工队的加入,确实短暂地遏制了新一团的攻势。
百式冲锋枪的连射火力在近距离内丝毫不逊于轻机枪,加上特工队员精准的射击和出色的战术动作,给冲击中的一营、二营造成了不少伤亡,好几个机枪火力点被他们的狙击手打掉。
“他娘的!是山本那狗日的特工队!”张大彪骂了一句,立刻组织更多的机枪进行压制,“机枪!给老子集中火力,罩住那片区域!掷弹筒!给老子轰!”
新一团凭借绝对的数量优势,用密集的弹雨回敬山本特工队。特工队员虽然精锐,但在如此开阔的战场和绝对的火力劣势下,也无法逆转战局,反而被死死钉在原地,不断出现伤亡。
正面和左翼阵地多处被新一团突破,短兵相接的白刃战迅速展开。张大彪的鬼头大刀、沈泉的刺刀、战士们手中的步枪、工兵锹、甚至拳头牙齿,都成了武器。喊杀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震天动地。
日军第36大队士兵的单兵素质和拼刺技术极高,但新一团战士人数占优,且刚经过连续胜仗,士气如虹,打法更是悍不畏死,往往两三个人配合对付一个鬼子,战斗异常惨烈。
右翼独立团方向压力稍重,但丁伟指挥部队打得极其顽强,死死咬住了当面的日军,使其无法抽身支援其他方向。
池上贤吉在前沿指挥部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战报如同雪片般飞来,几乎全是坏消息:左翼多处被突破,山本特工队被压制,正面阵地伤亡惨重,右翼无法抽调兵力……
“骑兵中队!命令骑兵中队出击!从侧翼冲击敌人正面进攻部队的腰部!搅乱他们的阵型!”池上贤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希望用帝国最骄傲的骑兵冲垮那些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八路军。
日军的骑兵中队早已蓄势待发。接到命令后,近一百三十名骑兵翻身上马,雪亮的马刀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寒光。
在中队长的带领下,发出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如同一股钢铁洪流,从侧翼洼地冲出,直插正在正面进攻的王怀保三营和孔捷四营的结合部!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大地都在颤抖,气势极为骇人!
一直在密切关注战场动态的李云龙,立刻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这股扬起的沙尘和闪动的刀光。
“狗日的,骑兵终于出来了!孙德胜!”李云龙对着电话大吼。
“骑兵连!全体上马!刀出鞘!”一直在待命区域焦躁踱步的孙德胜早已等得不耐烦,听到命令,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抽出马刀,斜指前方。
“骑兵连!进攻!目标,鬼子骑兵!给老子砍死他们!”
“杀!”一百一十名骑兵战士齐声怒吼,马刺狠狠磕向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奔腾而出,迎着日军的骑兵洪流,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两支骑兵队伍,如同两股对向而驰的钢铁洪流,在火光冲天的战场上轰然对撞!
刹那间,马刀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和惨叫声响成一片!人马交错,刀光闪烁,鲜血飞溅,不断有人从马背上跌落,被纷乱的马蹄踏成肉泥。这是力量、勇气和技巧最原始、最残酷的碰撞!
孙德胜一马当先,手中马刀挥舞得如同风车,一个照面就将一名日军曹长连人带刀劈下马去。
骑兵连的战士们也红着眼睛,凭借着不畏死的悍勇和经过苦练的刀法,与数量稍占优势的日军骑兵杀得难解难分,死死缠住了他们,使其无法冲击步兵阵地。
就在正面和侧翼战场打得如火如荼,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
林骁带领着不足四十人的尖刀队,如同暗夜中的一群猎豹,利用战场上的混乱和噪声,以及身上那套足以以假乱真的日军军服,悄无声息地从一处刚刚被突破又被日军暂时夺回的缺口渗透了进去。
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巧妙地避开大队日军和火力点,沿着预先侦察好的路线,快速向日军阵地的纵深——炮兵阵地的方向潜行而去。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打瞎池上贤吉最依仗的眼睛和利爪。
池上贤吉在前沿指挥部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激烈枪炮声、喊杀声,尤其是远处那令人心悸的骑兵对冲的马蹄声和厮杀声,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他手中的望远镜微微颤抖,心中那份最初的不屑和愤怒早已被巨大的震惊和越来越浓的不安所取代。
李云龙部队展现出的超强火力、高昂士气和顽强的攻击意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正面和左翼阵地多处告急,派去的山本特工队被对方的机枪海洋压制得难以发挥,寄予厚望的骑兵中队也被对方同样凶悍的骑兵死死缠住,无法达成冲击步兵的目的。
这场他原以为稳操胜券的防御战,正在向着极其危险的方向滑落。
“将军!左翼第三中队防线已被突破!八路正向我核心阵地渗透!”
“报告!正面阵地请求增援!敌军火力太猛,士兵伤亡惨重!”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指挥部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池上贤吉猛地放下望远镜,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李云龙的决心和实力,第九旅团主力正面临被击溃甚至歼灭的巨大风险。
他再也顾不上面子,猛地转向通讯参谋,声音因为急切和惊惶而变得尖利:“快!立刻给太原司令部筱冢司令官发报!急电!”
通讯参谋迅速记录,池上贤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口述,语速极快:
“司令官阁下钧鉴:我部于李家峪前线,凌晨四时整起,突遭八路军李云龙新一团及独立团主力之全力合围猛攻。
敌军火力之凶猛远超预估,其装备之轻重机枪竟不下两百余挺!构成极致密火网,压制我军难以抬头!另有山炮、步兵炮、迫击炮等各式火炮十门以上,不断轰击我阵地!”
他喘了口气,继续急促地说道:“敌军人数众多,攻击意志极为顽强,我左翼及正面阵地多处被突破,现正展开惨烈白刃战。
虽我第九旅团之精英第36大队官兵正凭借地形拼死回击,予敌重大杀伤,然敌攻势如潮,兵力火力均占优势,战况万分危急!”
“恳请司令官阁下,严令渡边联队不惜一切代价,火速北上!催促第四旅团援军以最快速度驰援!另,请求航空兵部队立即出发,天一亮即刻轰炸敌军之攻击队形及后方集结地,以解我部燃眉之急!职部池上贤吉,泣血叩首!”
“快发!用最快速度发出去!”池上贤吉几乎是吼叫着催促。通讯参谋记录完毕,敬礼后飞奔向电台室。
电报发出后,池上贤吉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踉跄一步,用手撑在地图桌上才稳住身形。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越来越近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不断传来,提醒着众人危机正在步步逼近。
“顶住……必须顶到援军到来……”他喃喃自语,但声音嘶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和不确定性。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筱冢义男能尽快调派援军和飞机,以及他的士兵能凭借武士道精神,撑过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与此同时,孙德胜的骑兵连与日军骑兵中队的对决已进入白热化。双方人马绞杀在一起,马刀碰撞,血肉横飞,每一秒都有人坠亡。
孙德胜身上已溅满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兀自大呼酣战,刀光过处,必有日军骑兵落马。骑兵连凭借着一股血勇,竟然渐渐占据了上风,将日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而林骁的尖刀队,已然如同幽灵般深入日军腹地,距离那不断喷吐着火舌的炮兵阵地,越来越近。决定胜负的又一把尖刀,正悄然刺向敌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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