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乱流的撕扯感如同万千刀刃加身,星尘化作狂暴的洪流,抽打着一切。暗爪以庞大的龙躯硬生生破开最混乱的区域,将卡拉斯紧紧护在怀中,雷克斯等人拼死抓住他身侧嶙峋的鳞甲,才未被这无序的力量甩脱、湮灭。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周遭狂暴的能量嘶鸣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神宁定的寂静。
众人如同断线的残鸢,从低空坠落,重重摔在一片松软之上。
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剧痛并未传来,身下是厚实而富有弹性的、散发着清香的奇异草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气息,混杂着无数不知名花草的芬芳,只是呼吸几口,便觉连日来的疲惫与伤痛都缓解了几分。
卡拉斯挣扎着从暗爪的护持中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暗爪那受伤的龙翼。边缘处那被“净化”之力抹消的缺口触目惊心,残留的苍白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着周围的暗银鳞甲,阻止着龙裔强大的自愈能力。
暗爪伏在地上,劫火竖瞳半阖,发出压抑着痛苦的沉重喘息,显然在全力对抗那股异种力量的侵蚀。
“暗爪!”卡拉斯心中一紧,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靠近,手按在龙翼根部,试图以架构师之力探查,却发现那苍白能量的层级极高,他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难以撼动分毫。
“必须先稳住伤势!”他看向雷克斯和老巴尔。
直到此时,他们才有暇环顾四周。
这里并非古道的延续,而是一处被无形力量笼罩、隔绝于外界的独立空间。
天空是一种柔和的、永恒黄昏般的暖橙色,没有日月星辰,光源似乎来自空间本身。他们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苗圃之中,脚下是绵延的、如同翡翠般碧绿的绒草。四周生长着无数奇花异草,有的枝叶如同流动的火焰,有的花朵绽放着星辰般的光点,有的藤蔓上凝结着露珠般的纯净能量液。
更远处,隐约可见虬结苍劲的古树轮廓,树冠如华盖,垂落丝丝缕缕的生机霞光。
此地生机之浓郁,法则之完整,与外界星尘古道的死寂破碎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一片被精心保存下来的、失落世界的碎片。
“此地是何处?”一名士兵喃喃自语,忍不住伸手触碰身旁一株散发着宁静气息的蓝色灵花。指尖刚触到花瓣,那花朵便微微一颤,散发出的宁静气息更浓,让他因之前激战而躁动的心神瞬间平复了许多。
“好浓郁的生机…比那地脉母河更甚!”老巴尔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旧伤都在发痒,似有好转迹象。
雷克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握刀柄:“生机盎然固然是好事,但此地出现得太过蹊跷,须得小心。”
卡拉斯点头赞同。他目光扫过这片看似祥和的苗圃,架构师的直觉告诉他,此地绝非天然形成。那笼罩空间的无形壁垒,那恰到好处维持着此地生态平衡的法则,都指向一个事实——这里是一座被人为创造并维持的避难所,或者说,一座巨大的药圃。
“寻找能克制那苍白能量的灵物,或可缓解暗爪的伤势。”卡拉斯沉声道。他无法直接驱散那“观测者”的力量,但或许能借助此地的特殊环境。
他强撑着,开始在附近的奇异植物中搜寻。暗爪也强忍痛苦,以其融合龙魂后对能量本质的敏锐感知,缓缓扫视着这片苗圃。
片刻,暗爪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东南方…那珠…萦绕灰雾的小树…其气息,与那苍白之力相克。”
众人循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约百步之外,有一株不过一人高矮的奇异小树。树干呈暗紫色,枝叶稀疏,却笼罩在一层薄薄的、不断流转的灰色雾气之中。那灰雾散发出的,并非死寂,而是一种“归寂”、“中和”万般能量的奇异道韵。
卡拉斯眼中一亮。这种“中和”特性,或许正是对抗“净化”之力的关键!
他正要上前,一声苍老而平和的叹息,却毫无征兆地在这片空间中响起:
“唉…多少岁月了,竟又有客至,还带来了‘净化之光’的伤痕…”
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源自每一株花草,每一寸土地。
苗圃中央,一株最为古老、枝叶如同龙鳞般的巨树之下,空间微微荡漾,一个由无数翠绿光点汇聚而成的、模糊的老者身影,缓缓浮现。他手持一根虬结的木杖,目光温润,正静静地望着他们,望着暗爪龙翼上那刺目的苍白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