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青溪山,吹得林中枯叶沙沙作响。
春织裹紧披风,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霍砚的带领下悄悄接近林家祖坟。
这是一处荒草丛生、无人问津的老坟地,墓碑早已被岁月侵蚀,只剩几块残石依稀可见姓氏。
按图索骥,她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土丘下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一块半埋于泥土中的石砖,其上刻着一只展翅凤凰图案。
“这里。”她低声说。
霍砚点头,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替她把风,一边帮她搬开覆盖其上的藤蔓和碎石。
春织用随身小刀轻轻拨动石砖一角,只听“咔哒”一声,土丘一侧竟缓缓开启一道狭窄的入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有犹豫,点起油灯,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
墓室不大,却出奇地整洁,墙壁上还留有斑驳的壁画,描绘着一位女子乘凤飞天的画面。
她一步步往深处走去,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忽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在墓室最里面,一具早已腐朽的女尸静静地躺在棺木旁,双手交叉胸前,掌心紧紧攥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翠绿,雕工精美,中央一只凤凰展翅欲飞,与她幼年梦中常现的画面如出一辙!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玉佩从遗骸手中取出,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记忆的某个缺口被猛然撕开,过往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娘……”她喃喃出声,声音颤抖。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喝骂声。
“他们怎么这么快找来了!”霍砚脸色一沉。
果然,是昭王府残党追兵。
他们在山寨外搜寻未果,便一路追踪至坟地附近,恰好遇上一名落单村民透露了祖坟方向,立刻调头赶来。
“快走!”霍砚一把拉住春织的手臂,将她拽出墓室。
春织紧握玉佩,不敢耽搁,二人迅速沿着原路返回。
可敌军已近,数人举着火把冲进坟地,高声叫嚷:“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私藏宝图,意图不轨,速速出来受缚!”
霍砚冷笑一声,抽出长弓,搭箭拉满,“嗖”的一声射出第一箭,黑暗中惨叫响起,敌人阵脚大乱。
他边战边退,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密林间穿梭游走,以一敌众,竟丝毫不落下风。
而春织则趁机绕道撤离,心中却始终牵挂着墓中那个女人的身份。
她是谁?为何会死在这里?又为何会有这枚玉佩?
疑问重重
与此同时,山寨内灯火通明,族长林宗仁翻阅尘封已久的族谱,越看越惊。
原本以为林家不过是普通寒门,如今却在族谱末页发现一段被墨迹遮掩的旧文——
“先祖凤元清,曾为前朝尚书,因辅佐忠王遭贬,避祸改姓林,迁居青溪。”
他瞳孔一缩,手指微微发抖。
原来林家竟是前朝旧臣之后,难怪当年族中老人常说林家先祖气度非凡,行事低调却极重礼法。
更让他震惊的是,族谱中还夹着一张泛黄纸条,字迹模糊,但依稀能辨:
“若凤氏血脉尚存,请务必守护玉凤印,待时机成熟,重归故里。”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山林,似乎明白了什么。
翌日清晨,春织带着玉佩和凤印悄然返回山寨。
众人围拢过来,或好奇、或疑惑、或怀疑地看着她。
她站在人群中央,将手中的玉佩举起,任阳光洒落在上面,映出那展翅凤凰的轮廓,眼神坚定而冷静。
“我本无意皇权富贵……”
话音未落,人群一片哗然。
而她只是静静望着前方,等待接下来的命运降临。
晨曦初照,山寨外的薄雾还未散尽,林春织一身风尘,却目光如炬。
她缓步踏入山寨正堂,手中紧握着那枚翠绿玉佩与沉重的凤印。
身后脚步声渐次响起,族人、长者、邻里纷纷围拢而来。
“这是什么?”
“那不是春织从祖坟带回来的东西吗?”
议论声四起,目光各异。
有人惊疑,有人揣测,更有几人脸露不安——尤其是几位曾对春织心存轻视、背后算计的族老。
春织将凤印轻轻置于堂中木案之上,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凤凰展翅之形清晰可见。
她抬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本无意皇权富贵,但若有人想借此害我林家,便休怪我不讲情面。”
一句话落下,全场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片刻后,一名年长族老站起身,脸色难看地开口:“春织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林家祖上不过是个屠户,怎会牵扯到什么前朝旧臣?”
“是啊,这东西……怕不是你在外头捡来的吧?”另一人冷言附和。
春织却不怒,只是将玉佩翻转,露出背面一行细刻小字:“凤氏血脉,天命不移。”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若说是假,你们可识得此等工法?可辨得这般材质?”
众人心头一震,无人应声。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数名信使快步闯入,为首之人高举一封密函:“圣旨到!李崇文呈递《凤氏遗孤辩白疏》,已为陛下亲阅。昭王篡逆之事正在彻查之中,凤案有望平反。”
此言一出,整个山寨如炸雷一般沸腾起来。
有人震惊,有人狂喜,也有人面色铁青,慌乱失措。
毕竟,若凤氏身份属实,不仅关乎林家命运,更可能影响整个青溪村乃至周边乡里。
而春织站在人群中央,眼中没有半分得意,反而是一抹深深的疲惫与坚定交织的情绪。
夜深,她独自登上山寨最高处,望着远方渐渐泛白的天际,风吹动她的衣角,如同当年那个流浪街头的小女孩,在风中瑟缩求生。
她低声呢喃:“这一生,我只想守住林家的烟火。”
然而,命运早已不再让她独守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