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一张太师椅前,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将那只受伤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忠顺王。
“忠顺王,本王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李修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平静,这种无视,比任何羞辱都让忠顺王感到愤怒!
“你凭什么!”
忠顺王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指着李修,嘶吼道,“就凭你演的那场烂戏吗?就凭你伪造的证据吗!”
“李成那个昏君!他竟然信了你!他竟然派你来抄我的家!”
“他不公!他窃取了本该属于义忠皇兄的皇位!他是个窃国之贼!”
“你!李修!你就是他的一条狗!一条帮他咬人的疯狗!”
忠顺王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他口不择言地,将所有压抑在心底的怨毒,全都吼了出来。
李修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忠顺王骂累了,在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李修才缓缓地开口,问道:“骂完了?”
忠顺王一愣。
“骂完了,就该上路了。”李修说道。
“上路?哈哈哈哈!”忠顺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修!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燕王李修,是如何构陷忠良,残害宗室的!”
话音未落,他发出一声怒吼,双手持剑,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安坐在椅子上的李修,狠狠地劈了过来!
他要杀了李修!
在临死前,也要亲手杀了这个毁了他一切的仇人!
然而,他那饱含着无尽怨毒的一剑,甚至没能靠近李修三尺之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挡在了李修的身前。
是典韦。
他甚至都没有用那根门栓。
只是简简单单地,伸出了一只手,一脚踹在了忠顺王的肚子上。
“砰!”
忠顺王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将整个书架都撞得散了架。
他手中的宝剑,也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噗——!”
忠顺王趴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修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宝剑,然后,用剑尖,轻轻地抬起了忠顺王的下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因为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脸,冷冷地说道:
“本王说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书房的阴影处,单膝跪地。
是影一。
“主上,找到了。”
他的声音,同样冰冷而没有感情。
李修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看了一眼满脸绝望的忠顺王,然后转过身,朝着影一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一面挂着猛虎下山图的墙壁。
影一上前,在墙壁上几处不起眼的地方,按照特定的顺序,按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那面坚固的墙壁,竟然缓缓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李修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影一和典韦,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密室不大,里面摆放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上面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李修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最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黑铁箱子上。
影一立刻上前,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打开了箱子上的机关锁。
箱盖打开,里面放着的,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叠叠用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的信件,和几本厚厚的账册。
李修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了它。
信纸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那赫然是十八年前,忠顺王暗中来往的密信!
信中的内容,触目惊心!
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一步步设计,如何在围场中收买禁军,如何在太子的马鞍上动手脚,又是如何买通太医,做出太子“意外”坠马,不治身亡的假象!
这封信,就是当年那场惊天阴谋最直接,最致命的证据!
当然,这封信是假的。
是李修让影卫根据张佑的供词,模仿忠顺王和李成的笔迹,伪造出来的。
但他伪造得天衣无缝,无论是纸张的年份,墨迹的陈旧程度,还是上面的私人印章,都足以以假乱真!
除了这些“密信”,箱子里还有一本账册。
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来,忠顺王如何结党营私,如何与朝中大臣勾结,如何贪赃枉法,形成自己势力的所有罪证。
这本账册,同样是李修的“杰作”。
有了这两样东西,忠顺王谋害太子,意图谋逆的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李修满意地将信件和账册放回箱子,盖上箱盖。
他的心中,一片冰冷。
这一步棋,他走得堪称完美。
一石三鸟!
第一只鸟,是忠顺王忠顺王。这个从一开始就和他作对的跳梁小丑,终于被他亲手送上了绝路,再无翻身的可能。
第二只鸟,是这桩悬了十八年的义忠亲王旧案。
他用这些伪造的“铁证”,将这口天大的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在了忠顺王一个人的头上。
这样一来,他不仅能以“为兄报仇,为国除奸”的大义名分,获得朝野上下的赞誉和巨大的政治声望,更能让皇帝李成,对他彻底放下戒心,甚至对他心生感激和愧疚。
一个忠心耿耿,能力超群,还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的“莽夫”弟弟,谁会不喜欢呢?
而这,就引出了最关键的第三只鸟。
那就是他手中真正握着的那张王牌——兵部侍郎张佑的亲笔供词!
那份供词,不仅记录了忠顺王的罪行,更清楚地指出了,当今圣上李成,才是当年那场阴谋的幕后主使!
这张牌,李修现在不会打出去。
他要将它,像一把悬在李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等到将来某一天,在他准备掀桌子的时候,这张牌,就是他号令天下,清君侧,夺取皇位的最强檄文!
到那时,他李修,就不是谋逆,而是为惨死的义忠亲王讨还公道,是拨乱反正!
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李修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