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把自己的想法对会计说了一下，会计马上就给刷卡机厂家的人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会计让林军直接跟对方说他的想法。
对方听完林军的描述之后，直截了当地否定了林军的想法。
不过，对方倒是提出了将暗补变明补的方法，就是直接将想补贴的金额充值到饭卡中，但是出于多种原因，这种明补的方式被林军否定了。
林军离开财务室之后，正好碰到刚与中介谈完租房事情的杨潇潇。
杨潇潇将手机还给林军，说了句“林主任，谢谢您。”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没事，看人家什么时候帮你找好，你自己安排时间，去看房就行了。”
杨潇潇回办公室了，林军则是来到楼顶平台上，他点着了一根烟，思考着如何解决掉食堂售卖熟食引发的问题。
对内使用暗补，不行！
限制外人购买，不妥！
强制使用饭卡，还是不妥！
……
忽然，林军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既然堵不住缺口，还不如不堵。干脆直接把福利的范围做得大一些……
他捻灭烟蒂，回到楼内。
林军敲响了郑芮文办公室的门。
“郑主任，既然咱们没办法堵住局里的人来购买熟食，那能不能通过局里的安排，由咱们食堂为全局统一加工制作这种带有福利性质的熟食……”
“林主任，您的意思是咱们的食堂为全局三百多号人服务？”郑芮文有些吃惊，“咱们食堂那几个人干得过来吗？”
“不是每天都加工，而是每周一次。”
“能行吗？”
“咱们食堂在周末会安排轮休，看看食堂能不能将轮休分别岔开到工作日，在星期天时全员上班，提前做好半成品，到星期一时就可以一次性加工出来，然后安排局里的人在每周一统一购买熟食，咱们自己的人则是安排到周二开始供应熟食。这样既解决了咱们自己人的需求，也满足了全局员工的需求。当然，这得经过局领导的同意才行。局领导同意了，可以给食堂拨一些解决局员工福利的经费，这样咱们也不用再担心补贴不足的问题了。”
郑芮文谨慎地说道：“这个问题还要跟局领导请示，由局领导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下来，不知道局里有没有这种经费的来源。”
“试一试总归比维持现状要好，不然咱们食堂这边扭亏的计划就做不下去了。”
“行吧，但是得给局领导拿出一个书面的建议来，不然没法向黄局请示。”
“嗯，我现在就去准备这个建议，是不是再附上财务对食堂扭亏的测算，以及局里的人过来购买熟食实际情况的测算？”
“嗯，要有测算，这样更有说服力。”郑芮文点头说道：“但是局领导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可以请局领导出面协调叫停现在来咱们食堂蹭福利的行为了。”
“您敢指挥局领导下命令？……”
“干嘛要说指挥呢，不得哭穷嘛！”
“行吧，您先准备吧。”
林军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着手准备刚才与郑芮文商量的建议。
他先给会计打了个电话，请会计帮忙把两个测算的数据做成表格发给他。
然后又给老宋打电话，让老宋根据熟食购买的情况，估算一下每次外人购买的人次数。
然后他打开电脑，开始草拟给局领导的建议。
不到半个小时，林军就将拟好的建议和会计帮忙整理出来的两份测算一并发给了郑芮文。
还没到午饭时间，林军就来到食堂，他要亲自看看熟食售卖的实际情况。
老宋本来将售卖熟食的位置安排在了食堂的门外，结果没想到被前来抢购的人把食堂的门堵得水泄不通，连来食堂吃饭的员工都进不了门。
林军看到这个情景，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后厨。
老宋见到林军，急忙迎了过来，“林主任，您怎么来了？”
“老宋，先让卖熟食的停下来吧，就说是影响到员工的就餐。以后售卖熟食安排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吧。”
“林主任，下午时间不好卖呀，大家都在上班，来买的人就少了。”
“看现在这架势，咱们就是安排在晚上，都会有人来占便宜的。”林军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咱们的员工买不到熟食，就连正常的午饭都被干扰了，还不得把气撒在咱们身上，背后骂咱们呀。”
“那就听您的吧。”老宋说着就穿过后厨，走到食堂门外的熟食摊前，让卖熟食的师傅把熟食摊收了，然后向着挤在摊子周围的人大声地说道：“对不起了，对不起了，由于中午卖熟食影响到单位员工就餐了，所以从今天起，卖熟食的时间调整到下午的两点到四点。”
挤在那里的人一听老宋的话，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冲着老宋嚷嚷起来，老宋被围在中间，忙不迭地解释着。
林军走出后厨，看到老宋被人群围着，那些人群情激愤地指责着老宋。
“都别嚷嚷了。”林军走到人群的跟前，大声地说道。
“你谁呀？管得着吗？”那些人见林军开口说话，又将矛头对准了林军。
“我是负责食堂工作的，你们这么乱哄哄的堵着食堂的门，我们的员工都没办法进食堂吃饭了，所以，是我让食堂调整卖熟食的时间的。”
“你官不大，好大的威风啊！不就买你们点东西吗，至于这样坑我们嘛！”
林军被气笑了：“这位，我们调整内部售卖熟食的时间，怎么坑您了？再说了，我们这是为享受伙食补贴的内部员工服务的，您是我们的员工吗？”
“我们是咱民政局的，怎么不算是内部员工了？”
“哦，是局里的呀，那您是在我们食堂吃饭吗？”
“虽然没在你们食堂吃饭，但都是一个局里的，是不是算一个单位的？”
“您这话得跟局长去说，还得跟财政局去说，因为您不在我们食堂吃饭，就意味着伙食补贴不在我们这儿，那怎么为您服务呢？”
“不就买了点东西嘛，好像占了你们多大便宜似的。”
“我们这是用财政按人数核发的伙食补贴做的熟食，您说您是不是占了便宜？您自己在局里食堂享受着财政的伙食补贴，还要到我们食堂再享受一份补贴，您说您是不是占了便宜？而且您占的还是我们自己员工的财政补贴的便宜！怎么好事都被您占了，还要倒打一耙呢？”
林军不紧不慢地说着，“要不我现在就给局长打电话，请局长过来给评评理？”
那些人本就是贪便宜才过来抢购的，听林军咋咋呼呼地说要找局长评理。一个个心虚而又不甘心地散了，有两三个人则站在林军的身边套瓷……
“你们再说什么也没用，都散了吧。”
林军也懒得搭理他的，安排老宋让人把熟食摊收回去，然后进食堂吃饭去了。
“林主任……”林军正吃着饭，不知道什么时候郑芮文走到他身后。
“郑主任，您也来吃饭呀。”
林军回身打着招呼。
郑芮文将餐盘放到林军的对面，“我听说刚才您让食堂撤了熟食，说是改到下午再卖了？”
“是。一大群人堵在食堂门口，咱们的人都进不了门。”
“您这跟他们就算结了仇啦，那群人别的不会，就会嚼舌头根子，没必要跟他们较这真儿。”
“素质真差，局长也不管管这帮人！”
“我知道都是谁，平时在局里也是这个模样，占便宜时争先恐后，干活时就是推三阻四的。就算局长也拿他们没办法，基本上不是走后门进来的部队家属，就是军转时其他地方不要的人。咱们局没办法，总得解决他们的就业，其他的部门不要的人，咱们局就都得留下来，否则完不成安置任务。”
“原来如彼啊！”林军摇摇头……
“算了，甭再提他们了。不过，明天下午黄局找您谈话时，很可能就会提起这事儿，您先想好了怎么跟黄局说吧……”
“嗯，我知道了。”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林军正准备干活，秦雅婷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主任，中午咱们食堂那边是怎么了呀？我在外边正逛商场呢，局里这电话打得都快爆了！”
“哦，秦主任，局里的人找您啦？”林军问道。
“可不是嘛，一个个都是说咱们食堂的事，说先是不卖给他们熟食了，然后他们埋怨了几句，还有个人冲着他们发火，说是他们占了咱们的便宜什么的，还说要找局长去告状……”
“呵呵，他们倒是会说话。”林军终于明白郑芮文中午在食堂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了。
“秦主任，中午是我让老宋收了熟食摊的，局里的那群人都堵在食堂门口，咱们的人别说买熟食了，就连想吃饭都进不了食堂……”
“结果老宋一让收熟食摊，那群人不乐意了，围着老宋七嘴八舌地没完没了了。我一看老宋被围在中间也解释不清楚，我就说是我让老宋收的，因为他们堵着食堂的门，咱们的人都没办法进食堂吃饭了。”林军继续说道：“那群人听我说了这句话，一个个就都来围着我嚷嚷。那意思不就是买点熟食，好像咱们太小气不卖给他们。”
“哎呀，林主任，您还不知道那群人，一个个就是到处传闲话的。咱真没必要跟他们较劲儿，不然传到局长耳朵里，还不定得说成是什么样了呢！”
“邪不压正，我还真就不信了。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反正我不过是个临时工，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急了跟他们死磕，看最后有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
“林主任，没必要，真没必要！甭跟他们置气了，等哪天碰见他们了，我去跟他们解释解释，这事儿过去就算啦。”
……
第二天下午，林军如约来到黄燕的办公室。
黄燕一见到林军，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开始数落林军，无外乎是责怪林军不该跟黄京星俩人串通好了，一起合伙捏鼓她这个当姐姐的。
“嘿嘿……”林军被黄燕的这顿数落给逗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呢！俩人耍我一个！”黄燕没好气地说道：“黄京星已经被我骂一顿了，怎么你也想再被我骂一顿？”
“不是，黄局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呀？你有几个意思呀？”黄燕不由分说，板着脸冲着林军说道：“还叫我局长？不该改个口了吗？”
“改个口？”
“是啊，叫姐！”
“那个……您也没给改口费呀！”林军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说道。
“还改口费呢！那是新姑爷新媳妇上门才有的，你算什么呀？”黄燕被林军装傻充愣的话给逗笑了。
“噢，那就算了，姐。”
“嗯，这才对。”黄燕一改刚才那股严肃的表情。
“说吧，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军被黄燕的变化搞得把原先想好的话都忘了。
“没什么大事能让黄京星找我？我听我弟说他开始就要帮你跟我打招呼的，是你不让他说的，现在突然催着让他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
“就是我们食堂的事。”
“你说的是局里有一帮子人天天跑到你们食堂抢购熟食的事吧？”
“您都知道啦？”
“局里都快传遍了，说昨天有个管食堂的人不让食堂卖给局里的人了，还说要找局长告状！”黄燕没好气地说道：“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没错，就是兄弟我干的。”
“你怎么惹着他们那群人了！”
“自从我们食堂开始卖熟食的第二天，那群人每天没到饭点就都堵在食堂门口等着了，害的我们自己的人买不到熟食，连吃饭都进不去食堂的门。”
“那群人就是那样，一贯如此。”
“那您也不管管？”
“我哪管得过来那么多的事啊！以前在局里的食堂也是这样，让办公室主任找过他们谈话，一点作用都没有，还说民政局连饭都不让他们吃，要去区里告状，弄得办公室主任再也不愿意管他们了。”
“姐，我们那边也是这样的，本来食堂一直亏损，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降低成本，最后通过供应熟食，才能彻底解决亏损问题，而且员工也通过食堂享受到了补贴，逐渐把大家凝聚起来了。但是那群人一去，把大家的心气又给弄没了，反而怪主任听之任之，宁可让自己的员工吃亏，也不肯得罪那群人……”
林军说着，看了看黄燕。
“那群人是真够讨厌的！”黄燕愤愤地说道：“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在琢磨怎么制止他们，后来我发现自己还是眼界低了，如果不去限制，而是用引导的方式，兴许就没有问题了。”
“引导？怎么个引导？”
“我们那边能够通过加工熟食的方式把伙食补贴补给员工，局里能不能也通过这个方式补贴给大家？”
“局里这边嘛……”黄燕想了想说道：“局里跟你们的情况不太一样，你们的食堂是自己的人在干，而局里的食堂是外包出去的。”
“哦，那确实有点麻烦……”林军挠了挠头。“局里有没有可能找到其他的经费，能用于补贴的那种。”
“你就说想干嘛吧！”
“我想如果可能的话，我让我们食堂给全局供应熟食。”
“啊？全局三百多号人，那么大的量，就你们食堂那几个人，能干的过来吗？”
“只要有钱，就能干得过来，而且价格应该还能更低一些。”
“这个得容我们几个局长得空一起商量一下，马上给不了你答复。”
“这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把你们食堂搞好了就行，那是最有影响的说服力。”
“那我就先谢谢姐了。”
“你找我就这事儿啊？”
“是啊，就这事儿。怎么啦？”
“还真像你说的，没什么大事……”黄燕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过呢，你回去之后得尽快干出点名堂来，网络中心那块儿也快要归到你们那边管了……”
“姐，我明白了。”
“另外，最近可能要新来一个副局长，负责分管包括你们单位在内的几个科室。”
“还有啊，你留心点小秦，她跟那群人走得比较近……”
“谢谢姐。”
“甭客气啦！以后再跟黄京星一起想法子捏鼓我……”
“不会啦，当时就是不想给您添麻烦。”
“好啦，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