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跳出胸腔。那只眼睛在昏暗的猫眼外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怀疑是否是错觉。但门板上轻微的刮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耐心。
不是丧尸那种无意识的碰撞和抓挠。这声音有目的性。
她紧紧握住砍骨刀的刀柄,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冷汗。是其他幸存者?在这种环境下,同类有时比丧尸更危险。他们可能为了资源、为了这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而动手。
沉默的对峙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明月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如果对方有恶意,直接撞门或者弄出更大动静吸引丧尸岂不是更有效?这种试探性的接触,或许意味着对方也在评估风险,可能并非抱有直接的敌意。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弱。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着门缝方向喝道:“谁在外面?”
门外的刮擦声戛然而止。短暂的死寂后,一个略显沙哑、但听起来属于年轻男性的声音谨慎地回应:“……活人。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这间房门好像被打开过,确认一下情况。”
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没有明显的疯狂或攻击性。明月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刀握得更紧。“你怎么确认?用眼睛扒着门缝看?”她的语气带着冷硬的质疑。
门外的人似乎噎了一下,随即低声解释道:“抱歉,吓到你了。这层楼我之前清理过,记得这户是锁着的。突然发现门锁开了,我必须小心……你可能也遇到了,有些‘东西’会模仿……”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担心门内是某种具有欺骗性的怪物。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明月回想起自己用钥匙开门的过程,确实可能留下痕迹。对方提到“清理过”这层楼,说明他有一定的生存能力和对环境的掌控力,这可能是个机会,也可能是更大的威胁。
“只有你一个人?”明月继续问,身体依然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目前是。”外面的男人回答得很干脆,“我叫阿弃,灾难前住五楼。你呢?刚逃到这里?”
“明月。”她报出名字,但没有透露更多信息。“我需要确保安全。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恶意?”
阿弃似乎叹了口气:“我没办法证明。但如果你有武器,应该能感觉到,我如果想强行进去,不会在这里跟你废话。这栋楼不算绝对安全,晚上偶尔会有‘循声者’游荡上来。我们需要保持安静。”
“循声者?”明月捕捉到这个新词。
“一种对声音特别敏感的变异体,比普通丧尸快,也更难对付。”阿弃简短地解释,“听着,我不是来抢地盘的。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愿意交换信息,我们可以谈谈。如果不想接触,我这就离开,你可以重新把门堵好。”
明月飞速思考着。对方表现得理智且富有经验,透露的信息(如循声者)对她有价值。完全拒绝接触可能意味着失去一个潜在的信息来源甚至盟友,但贸然信任更是取死之道。
“你可以退到楼梯口。”明月做出决定,“我把门开一条缝。别耍花样。”
“……好。”阿弃答应得很干脆。明月透过猫眼,隐约看到那个身影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楼道中央相对开阔的地方,双手微微摊开,表示没有持有明显武器。
明月缓缓移开抵门的鞋柜,将砍骨刀藏在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拧动门锁,将门拉开一道仅容目光通过的缝隙。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脏兮兮的冲锋衣,身材精干,脸上带着疲惫和警惕,但眼神清亮,不像失去理智的样子。他却是空着手,目光快速扫过明月和她身后的房间,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和环境的安全性。
“你看起情况不算太糟。”阿弃率先开口,目光落在明月刚换上的运动服和相对干净的脸上,“找到了些物资?”
“勉强够用。”明月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说你住五楼,对这附近了解多少?发生了什么?‘循声者’是怎么回事?”
阿弃似乎并不意外这一连串问题,他语速平稳地回答:“灾难爆发大概一周了。原因不明,突然很多人就变成了那种吃人的怪物。‘循声者’是这几天出现的,应该是变异了的丧尸。这附近还算好的,市中心听说更糟,好像出现了更可怕的东西。”他顿了顿,看向明月,“你不是本地人?听口音不太像,而且……你好像对基本情况都不清楚。”
明月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可能引起了怀疑。她立刻编造理由:“我前几天一直躲在地下室,今天才敢出来,差点死在外面。”这话半真半假,掩饰了她并非此界之人的事实。
阿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深究:“能活下来就好。这栋楼里现在活人不多,我知道的加上你大概也就三四个,都各自躲着。单独行动很难持久。”
他的话带着暗示。明月明白,这是在试探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需要信任和筹码。”明月冷静地说,“我现在无法信任你,我的筹码也不多。”
“我明白。”阿弃表示理解,“不急。你可以先在这里休整。这户原来住着一对老夫妻,估计……唉。房子结构还算结实,把门堵好,别弄出太大光亮和声音,晚上应该相对安全。如果需要水,五楼我那里有个收集雨水的装置,可以分你一些,但食物我也很紧张。”
他展示了一定的诚意,但没有过度热情,这反而让明月稍微安心了一点。
“谢谢告知。我需要考虑。”明月没有立刻答应。
“好。我通常白天会外出寻找物资。如果你改变主意,或者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到五楼靠东边的门口敲三下。”阿弃说完,很干脆地转身,再次退回了楼梯间,脚步声渐渐远去。
明月迅速关上门,重新将鞋柜抵好,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次与这个末日世界的幸存者接触,比预想中要平静,但暗流涌动。阿弃的出现,带来了宝贵的信息,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所谓的“合作”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生存30天,独自一人固然危险,但轻易与他人绑定同样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