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晚就进了废弃小学的厂房。她手里攥着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图纸,心里还在想张婶昨天说的话。发电机接线不能乱,电压得稳,不然机器会出问题。
封口机摆在灌装区正中间,是陆峥前两天亲自焊了底座固定住的。为了防松动,他连夜加了三道钢架。林晚蹲下身摸了摸齿轮箱,发现传动带绷得太紧。她记得李工昨天调试时说过一句:“这轴转起来吃力。”
她站起来往灶房走,正好碰上李工提着工具箱进来。老头五十出头,头发花白,手指关节粗大,一双手全是老茧。他是县城机械厂下岗的,林晚托人找了半个月才请来。
“李工,先别通电。”林晚拦住他,“我看了下,齿轮咬得太死,怕负荷太大。”
李工拧起眉头:“昨儿不是调过?”
“是我家陆峥加固焊的,好心办了坏事。”林晚说,“您先松两圈皮带,再试。”
李工点点头,蹲下去拆外壳。林晚站在旁边看着,见他动作慢,但每一步都仔细。螺丝卸下来要码整齐,油污擦干净才肯下手。这种认真劲儿,让她想起现代厂里的老师傅。
半小时后,皮带调好了。李工起身合上盖子,插上电源。电机嗡了一声启动,仪表盘上的指针跳了几下,开始缓慢上升。
“温度到了。”李工盯着表盘,“可以试压。”
林晚退到安全线外。李工按下启动钮,封口机的热压杆缓缓落下,咔的一声合拢。第一包米糕袋顺利封边,表面平整。
“成了?”林晚刚松口气。
机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铁片刮锅底。仪表指针猛地抽搐,直接撞到顶格。李工脸色一变,伸手去关开关。
晚了。
“砰!”
一声闷响从机器内部炸开。密封腔体爆裂,一块铁皮飞出来,直直划过李工左臂。血瞬间喷出来,溅在墙上的温度计上。
林晚冲上去,一把拽断电源总闸。她扑到李工身边,看到伤口在肘弯往上一点,血往外冒得厉害。她立刻撕开空间,取出一卷无菌绷带和止血贴。
“按住这里!”她把绷带塞进李工右手,让他自己压住动脉点,自己扯开他袖子,用止血贴牢牢贴住破口,再绕三圈绷带加压包扎。
李工坐在地上发抖,嘴唇发白:“完了……我赔……我把房子卖了也赔不起这机器……”
“闭嘴。”林晚扶着他肩膀,“不是你的错。”
她把他慢慢扶到阴凉处坐下,又从空间拿出一瓶生理盐水补充剂递过去:“喝一口,别晕过去。”
李工哆嗦着手接过瓶子,指节咯咯响。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哑了:“三十年没出过这种事……我在厂里干了半辈子,就因为一次事故被人赶出来……现在又来了……”
林晚没说话。她知道这不只是伤了人,更是戳中了李工心里最怕的地方。
外面传来脚步声。王秀莲拎着一只老母鸡进来,脸皱成一团:“哎哟我的天,咋搞成这样!这手要是废了,咱可担不起啊!”
她把鸡放在地上,凑近看了看伤口:“还好没断筋。不过……”她压低声音对林晚说,“这师傅年纪大了,手也不稳当,要不咱换一个?隔壁村有个年轻电工,懂机器……”
林晚没理她。她转身走到李工面前,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手抖着摊开——是辞职信,墨迹还没干透。
她伸手抽走信,按在桌上。
“再给三天。”她说。
王秀莲愣住:“你说啥?”
“我说,再给三天。”林晚看着李工,“机器坏了能修,人走了就真没了。你要是走,谁教我这些?”
李工抬头看她,眼眶红了。
王秀莲还想劝,林晚摆手:“妈,您先把鸡拿回去炖了,等李工好了补身子。今天谁都别进厂,门锁上。”
王秀莲叹口气,只好拎着鸡走了。
太阳升到头顶,厂里没人敢来。林晚把李工安顿在角落躺下,喂他喝了点糖水,又检查了一遍绷带。血止住了,脉搏也稳了些。
她坐回桌前,打开发电机图纸,一页页翻。电压输出正常,接地线也没松。问题不在供电系统。
她盯着封口机的设计图看,忽然想到什么——陆峥焊的钢架太结实,反而让整台机器成了一个共振体。运行时震动传导到压力阀,导致密封腔体内压失衡。
这不是李工的错。是他们所有人都忽略了设备之间的配合。
天黑下来,煤油灯点亮。李工睡着了,呼吸平稳。林晚坐在灯下,手里拿着笔,在本子上画结构草图。
忽然,眼前一黑。
不是灯灭了。
是她的空间动了。
一道光屏浮出来,标题是《小型食品机械维修手册》。她心头一跳,点开目录,输入“封口机压力阀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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