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玻璃门一推开，暖融融的热气就裹着牛油香扑了满脸。林晓晓率先冲进去找位置，赵宇跟在后面喊“要个鸳鸯锅，清汤锅多放玉米”，苏晚刚要跟着走，手腕突然被轻轻攥住——陆时衍手里拎着她的帆布包，指腹蹭过包上的银色发夹。
“我先把包放座位上，你在这儿等我。”他的声音比火锅店的热气还软，目光扫过她冻得微红的鼻尖，“外面风大，别站门口。”
苏晚点点头，看着他跟着服务员往靠窗的位置走。黑色的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上一点浅淡的疤痕——上次打训练赛时被键盘磕到的，她当时偷偷记在战术笔记里，写了“建议换个带腕托的键盘”。
“发什么呆呢？”林晓晓跑回来拽她，“陆队特意让服务员留了最里面的位置，说安静，方便你待会儿跟他聊战术——你看，他都把你的包放他旁边了！”
苏晚被拉到座位上时，陆时衍正把一杯温柠檬水推到她面前，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刚好没沾到桌布。“先喝点水，暖暖胃。”他说，目光落在菜单上，“上次你说想吃虾滑，这家的手工虾滑不错，要两份？”
苏晚的耳尖瞬间发烫，赶紧低头翻菜单：“我、我自己点就好。”
“别跟他客气！”赵宇把菜单抢过去，笔尖在“肥牛卷”“午餐肉”上圈了一圈，“陆队上次跟我们说，‘晚’大神打比赛前喜欢吃点甜的，特意让老板准备了红糖糍粑——苏分析师，你也爱吃甜的吧？”
苏晚翻菜单的手顿住，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抬头看陆时衍，他刚好也在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接赵宇的话，反而把红糖糍粑的选项勾了勾：“多放份黄豆粉，她喜欢这个。”
林晓晓在旁边“哟”了一声，用胳膊肘撞苏晚：“行啊，陆队连你爱吃黄豆粉都知道，比我这个闺蜜还贴心。”
苏晚的脸更红了，只能假装看窗外的街景。玻璃上蒙着一层白雾，把外面的路灯晕成模糊的光斑，像她现在乱糟糟的心——陆时衍怎么知道她爱吃黄豆粉？是上次训练室里她吃面包时掉了点，还是……他早就通过“晚”的习惯猜到了？
火锅很快烧开，牛油锅的红汤咕嘟咕嘟冒泡泡，清汤锅里的玉米和萝卜飘着香气。陆时衍把煮好的虾滑捞进苏晚碗里，用公筷把虾滑分成小块：“小心烫，刚煮好的。”
苏晚低头咬了口虾滑，q弹的肉里裹着鲜美的汤汁，甜意顺着喉咙往心里窜。她偷偷抬眼，看见陆时衍正用公筷给队友们分肥牛卷，却没给自己夹，反而时不时往她碗里添点青菜：“别光吃荤的，多吃点蔬菜。”
“对了苏分析师，”赵宇突然开口，嘴里还嚼着午餐肉，“你觉得‘晚’大神最近怎么没动静啊？上次春季赛之后，就没见她直播过，我们还想请她来战队当顾问呢。”
苏晚的筷子顿在半空，手心瞬间冒了汗。她张了张嘴，刚想说“可能有事吧”，陆时衍突然接过话：“她大概在准备新战术，上次跟她组队时，她提过想试试辅助位的‘游走流’。”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晚”确实在研究“游走流”，还把思路记在战术笔记的最后一页，上次陆时衍看她笔记时，她还特意把那页折起来了。他怎么会知道？
陆时衍像是没看见她的惊讶，继续给她夹了块红糖糍粑：“刚炸好的，黄豆粉还热着。”他的指尖碰到她的碗沿，轻轻蹭了下，“你上次改的下路战术，有点‘游走流’的影子，要是再调整下眼位，效果会更好。”
苏晚咬着糍粑，甜糯的口感里带着点烫，却没敢吐出来。她看着陆时衍的眼睛，他的目光很亮，像是在说“我知道是你”，却又没点破，反而把话题往战术上引，给她台阶下。
“我、我也是随便想的。”苏晚小声说，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点糍粑吧，挺甜的。”
陆时衍笑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慢慢嚼着。火锅的蒸汽往上飘，模糊了他的眉眼，却没遮住他嘴角的笑意。苏晚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安心——不用藏着掖着，不用怕马甲掉，就算他知道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吃到一半，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战队管理”的名字，她的后背瞬间绷紧，赶紧站起来：“我、我去下洗手间。”
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她才接起电话。“晚神，”电话那头的管理语气很急，“‘烈焰’战队刚才在论坛发了个帖子，说你不敢跟他们的辅助solo，还说你上次的操作是盗的别人的——要不要我们帮你澄清？”
苏晚的指尖冰凉，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不用，”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发紧，“我自己处理，你先别回复。”
挂了电话，她靠在墙上，心里乱糟糟的。“烈焰”战队怎么会突然找事？是因为上次校内友谊赛她替补赢了他们，还是……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怎么了？”
身后突然传来陆时衍的声音，苏晚吓得回头。他手里拿着她的帆布包，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眼神里带着点担心。“刚才看你脸色不好，”他走过来，把包递到她手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晚攥着包带，指腹蹭过包上的发夹，小声说：“没、没什么，就是战队管理找我问点事。”
陆时衍没追问，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了糖纸递给她：“刚才吃了那么多辣的，含颗糖缓解下。”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带着点温度，“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不用自己扛着。”
苏晚接过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的味道慢慢散开，压下了心里的慌乱。她抬头看着陆时衍，他的眼神很温柔，没有怀疑，没有追问，只有担心。“陆时衍，”她突然开口，声音很小，“要是……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陆时衍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小猫：“你没骗我什么。”他的声音比薄荷糖还清凉，却带着暖意，“不管你是谁，你都是苏晚，是帮我们改战术的分析师，是会在我跑100米时喊加油的人——这就够了。”
苏晚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可是我……”
“先回去吧，”陆时衍打断她，伸手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赵宇他们该等急了，红糖糍粑再不吃就凉了。”
走回火锅店的路上，陆时衍走在她旁边，脚步放得很慢。走廊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攥着手里的薄荷糖，心里的慌乱慢慢散去——或许，她不用再那么害怕马甲掉了。
因为陆时衍早就告诉她了，他在意的不是“晚”这个身份，而是她这个人。
回到座位上时，赵宇正举着手机喊：“快看！‘烈焰’战队又在论坛作妖了，说要跟我们‘破晓’约训练赛，还指定要苏分析师当辅助！”
苏晚的心跳猛地一紧，陆时衍却先一步拿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语气很淡：“约就约，不过辅助位由我们定——苏晚，你想不想试试？”
他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期待，还有点鼓励。苏晚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林晓晓鼓励的眼神，突然点了点头：“想。”
陆时衍的嘴角瞬间扬了起来，像火锅蒸汽里绽开的光。他把手机还给赵宇：“回复他们，明天下午三点，训练室见。”
苏晚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了底气——就算“烈焰”战队是冲着“晚”来的，就算这次训练赛可能会暴露马甲，她也想试试。因为身边有陆时衍，有支持她的朋友，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躲在屏幕后面了。
红糖糍粑还剩最后一块，陆时衍把它夹到苏晚碗里：“吃了它，明天加油。”
苏晚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里带着黄豆粉的香，心里也甜得发慌。她抬头对陆时衍笑了笑：“明天，我会好好打的。”
陆时衍看着她的笑，眼神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他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火锅的蒸汽还在往上飘，把两人的目光都裹得暖暖的。苏晚知道，明天的训练赛，或许会是她卸下心防的开始——而陆时衍，会一直在她身边，等着她把马甲摘下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