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甜腻的女子声音:“宸妃姐姐,您今天的选的头面真衬您的肤色,本就白的发光,现在看着是白里发红光呢!”
另一个娇媚傲娇的声音,布芙听着熟悉,是那夜侍寝的嫔妃:
“就你嘴甜,我就一妃子,可担不起妹妹的夸赞,你呀,还是留着一会儿夸皇后吧。”
“臣妾现在可不敢往皇后身边凑,我听说啊,皇后因那大肚婆和皇上生气呢,都冷了两天了!
也不知那大夏女子长得是何模样,一个囚犯,还大着肚子,竟让陛下另眼相看。”
宸妃娇媚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狡诈,冷哼一声,不屑道:
“那静思苑,护的跟铁桶似的,她出不来,咱们也进不去。
本宫想关心一下她的肚子,也实在无力,别说见到人了,就是隔墙说句话都不准。”
“臣妾听说,舞麒麟的时候,孕妇要避开呢,否则会生出个四不像的怪胎。”
宸妃嗔笑两声,那两声笑柔媚入骨,傲娇的反驳道:
“你们东边的呀,总是把西边的习俗听一半!
这个说法,是说麒麟罩新做成,要点睛开光的时候,等于瑞兽要下凡到人间,撞见孕妇就可能投胎到其肚中,生出‘四不像’怪胎。
今天的舞麒麟又不是开光仪式,不忌讳。”
甜腻的声音,愈发甜腻,乖巧讨赏的语气道:
“要是细说的话,陛下也算东边的呢,姐姐,你说陛下要是知道了,孕妇看舞麒麟会生怪胎,他会不会让那个大肚婆出来看?”
“嘶!你这机灵鬼,若是那大肚婆出了静思苑,呵呵……,少不了妹妹的好处。”
……
布芙依旧闭目靠在墙角,仿佛周遭的喧闹与她无关,但若有顶尖高手在此,便能察觉她周身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化成了一股暴虐杀气。
她几乎要立刻暴起,将那两个女人撕碎!
一群阴狠毒辣的玩意,夫人姐生产在即,竟还要被这些阴私算计包围!
但下一刹那,极致的理智将那沸腾的杀意强行按回心底,她不能动,此刻任何异动都会前功尽弃。
温柔要是能来宴会也是一件好事,行动起来更方便。
布芙朝大白小黑比划着手势:【夫人可能会在宴会,等我命令,见机行事。】
【收到。】
很快,西兀帝落座,激昂的讲话在给臣子们提气,布芙听来,就是吹牛逼。
然后就是臣子和后宫嫔妃的吉祥话不要钱似的砸向小皇子。
小皇子可能不太抗砸,哇哇大哭起来,乐曲和喧嚣声又很快把哭声压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太监让布芙三人活动筋骨,舞麒麟准备上场。
布芙、大白、小黑三人套上了那具威风凛凛的麒麟罩。
这具麒麟通体以靛青为底,覆盖着层层叠叠的五彩鳞甲,流转着五色光华,宛如神兽披霞。
麒麟额心一根金色独角傲然指天,角身盘绕着细密的螺旋纹路,隐隐有雷霆之势。
一双金眉如烈焰飞扬,眼眶镶嵌着醒目的朱红绒边,使得那对火眼更显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嘴角缀着明黄流苏,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引麟珠赤红如焰,碗口大小,表面光滑,流转着闪烁金光,金色流苏随摆动如火星迸溅,系着铜铃,一晃一响。
布芙操控着麒麟头,透过麒麟的大口,扫视全场。
大白弓身在后,抓着布芙的腰带,稳如磐石地掌控着麒麟背和麒麟尾,小黑身着紧身箭衣,手持引麟珠。
三人蓄势待发,无形的杀气敛入沉重的麒麟罩下,只待鼓乐响起。
“咚——咚——咚——”
缓慢而庄严的麟鼓敲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心跳。
寻常麒麟醒麟,是温和探首,缓步轻移。
但见布芙操控的麟首,却非缓慢抬起,而是猛然一昂!
那集龙头、鹿角、狼额于一身的威严兽首,带着一股洪荒之气直刺苍穹,火眼怒睁,精光四射。
大白腰腹发力,麒麟身躯不是轻晃,而是如绷紧的弓弦般骤然展开,周身五彩鳞甲在阳光下炸开一片炫目光华。
踏步间地面微尘震动,哪是“踏云而来”,分明是“撼山而至”!
引麟的小黑不再走庄重步伐,身形一展,竟如戏台武生般,连着三个干净利落的空心筋斗翻跃入场,球在他手中如流星赶月,划破长空。
“麒麟出,祥瑞至!”
布芙低吼声透过麟首,不似祝福,反似宣告。
她视线扫过全场,确定了西兀帝的位置,也记住了那个座位靠近后台,甜腻声音的样貌。
但,没找到温柔。
高桩早已设好,寻常麒麟踏桩,求稳求缓。
布芙一心多用,一边监视着全场,一边推演行动,一边舞麒麟。
麒麟四蹄生风,如履平地,不是缓步,而是疾行!
在间距半丈远的木桩上竟奔跑起来,每一次落足,桩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麟身却稳如泰山。
行至中央,小黑将球高高抛起,并非等着麒麟去衔,布芙操控麟首猛地一个探身,麟口大开,不是轻衔,而是精准地一口咬住绣球,随即麟首狂摆,展现出强大的咬合力与野性!
同时,大白在桩上猛地一个蹬踏,麒麟后半身借力腾空,前足踞桩,后足飞扬,竟在窄小的桩顶完成了一个霸气无比的麒麟望月之势!
“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
吼声伴着铃铛急响,气势磅礴。
此时,布芙透过麟嘴的缝隙,猛地瞥见大殿侧门的阴影里,两个宫女搀扶着一个身形臃肿、面色苍白的女子悄然落座。
是她的夫人姐!她来了!
布芙小声对大白和小黑说:“一会儿,小黑负责夫人,大白咱俩负责皇帝,等我信号出手。”
本该温和的绕场互动,变了味道。
麒麟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劲风,文官下意识地后仰,那麟首扫过,目光锐利如刀,与其说是“赐福”,不如说是“审视”。
当靠近温柔时,麒麟温顺的低头,用金色独角蹭着温柔的胳膊,似乎在给“皇帝有孕的嫔妃”祈福。
好像又觉得不够美满,麒麟头又在孕肚前绕了绕,一声铿锵有力的吉祥话从麒麟口中说出:
“麟趾呈祥,福佑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