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绮礼话音刚落,那位红衣弓兵微微侧过身。他手中紧握的西洋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把不知从何处取出的短刃——一白一黑,格外醒目。
“哈!最近的弓兵怎么一个个都用双剑……真是小看人啊,喂!”
Lancer浑身爆发出凛冽的怒火。言峰绮礼的话里,还有许多让他无法理解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Lancer也十分清楚,这第八位英灵绝不是友军。
既然这位从者的御主是言峰绮礼,那么如果不先打倒他,就永远无法取言峰的性命。
如此一来,事情便简单了。
Lancer只需拼尽全力击溃这位身份不明的Archer,再顺势斩杀言峰绮礼即可。
下定主意后,Lancer将那柄猩红的魔枪,径直对准了眼前的神秘从者。
“不管你是哪路英灵……都给我在这里消失!好好忏悔自己挡在我面前的倒霉运气吧!”
此刻的Lancer,已不再受令咒束缚。
caster残留的魔力量,即便支撑他全力一战也绰绰有余。
此前因种种变故,库?丘林始终未能放开手脚战斗,而此刻,他终于能毫无顾忌地投身一场毫无枷锁的厮杀。
他周身缠绕的魔力磅礴到旁人都能清晰感知,身体微微下沉,摆出战斗姿态。
Lancer与Archer之间的距离不过三丈,对从者而言,这样的距离转瞬便能逼近。
面对Lancer的架势,Archer交叉双剑,摆出防御姿态。若他真属于“Archer”职阶,本该使用弓箭才对。
可不知为何,这位Archer并未选择弓箭进行远程攻击,反而要用双剑展开近身搏斗。
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让Lancer的杀意愈发浓烈。
“哼。你那份苟活的执念,往日或许还算种美德,如今却只剩碍事二字。你早已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因此,我以令咒下令。Archer,即刻在此地,全力击溃Lancer!”
“遵命。我这就回应您的命令,御主(master)。”
为响应御主的命令,Archer终于首次开口。
与此同时,言峰绮礼的手臂中迸发而出的磅礴魔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然后将Archer彻底包裹。
看着新消耗的令咒,Lancer在心中暗骂一声。
令咒的特性便是:命令越简单直接,其效力便越强。
言峰此刻下达的指令,无疑会让Archer在与Lancer交战期间,爆发出远超原本水平的实力。尽管仍不知晓这位英灵的真实身份,但有令咒加持,Lancer已不敢有丝毫懈怠。
“所以你该明白,库?丘林,你注定要在此地消散。”
Lancer自然无从知晓——这位英灵,是昨夜才被言峰绮礼召唤出的Servant。
此前,言峰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手术,尚未从疲惫中完全恢复。
好在从者召唤本就无需太过复杂的准备,更何况言峰曾在上一届圣杯战争中召唤过 Assassin),对召唤流程早已熟稔于心。
即便如此,魔力不足仍会给召唤带来隐患。而弥补这一缺陷的,正是远坂凛托付给言峰的家传宝石。
尽管红宝石中的魔力已消耗大半,但剩余部分足以辅助言峰完成召唤。
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作为御主召唤从者的资格,以及令咒的获取,堪称天助言峰。
起初,他本打算挪用剩余的备用令咒强行夺取御主权,可当真正启动召唤仪式时,新的令咒竟主动降临。
与上一届圣杯战争如出一辙,大圣杯以重新分配令咒的方式,正式选定言峰绮礼为御主。
至此,所有准备就绪……言峰绮礼成功召唤出了最后一位从者,且将其归入Archer职阶。
或许是受本次圣杯战争混乱局势的影响,这位英灵的记忆处于模糊状态。
此外,他的基础属性也明显偏低。
但从者的短板,自有御主来弥补。
言峰的手臂上,仍残留着数道备用令咒。
正如他此刻所展现的,他早已做好了通过主动消耗令咒,来强化从者能力的准备。
“别做梦了。该消散的是你才对,Archer。
我与你无冤无仇,但你的御主,却与我有几分旧怨。若你执意要碍事——就做好必死的觉悟吧。”
持枪的Lancer身影骤然消失。“最快英灵”之名绝非虚传,他甚至超越音速,径直朝着Archer突进。
交锋仅在一瞬。伴随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Archer右手中的短刃被击飞。
仅凭神速突刺的冲击力,Lancer便已然突破了Archer的防御。
“——太天真了。”
Lancer随即发起第二击。
双剑士的特性本是招式繁多,一旦转入防御,便能构筑起磐石般坚固的防线——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双剑在手。
如今失去一柄剑,Archer本应再无抵挡Lancer长枪的可能——
“投影,开始。”
——正因如此,当那柄本不该存在的双剑再度出现、挡住攻击时,Lancer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这一次,短刃没有被击飞,双剑精准地架住了Lancer的突刺。可眼前这诡异的现象实在令人费解,Lancer没有贸然追击,而是收回长枪,猛地向后闪退。
……这不可能。那位黄金弓兵的确也做过类似的事,但那不过是提前藏好了另一柄剑,并非让被击飞的双剑凭空复原。
眼前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柄剑仿佛是被重新创造出来一般,骤然出现在Archer手中。
Lancer虽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戏法,但这份意外的实力,让他的神情从惊愕渐渐转为兴奋。
尽管事态超出预期,但与强者全力一战的愿望,此刻竟即将实现。
“来吧,Archer!既然敢握剑,想必你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那就试试看,你能接下我多少枪——!”
Lancer的身影再次变得模糊。他带着必杀的意志挺枪而出,长枪与Archer的双剑再度激烈相撞。
瞄准脖颈的一击、扫向脚踝的一闪、直刺腹部的突刺、逼近手臂的劈砍——Lancer的枪术已臻至神域,每一招每一式都如一场华丽的舞蹈。
Lancer以流畅到令人赞叹的动作,不间断地发起猛攻。
……按理说,这场战斗本不该称得上“战斗”。
以远程攻击为核心的Archer,一旦被长枪拉近距离,便等同于宣告失败。
Lancer的长枪,本该早已贯穿Archer的身体——可不知为何,他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堪堪挡下。
究其原因,不仅是令咒的力量,更在于Archer那精妙绝伦的战术。
Lancer的长枪无数次击飞Archer的双剑,可下一秒,新的双剑总会立刻出现在Archer手中。
正是这无穷无尽的剑墙,以及巧妙偏转折返枪尖的技巧,一次次让Archer死里逃生。
这份能力与金发英灵源自天生洞察力的特质不同,而是在无数次浴血奋战中,用血汗沉淀出的直觉与经验。
“他竟能与我抗衡!”这一事实让Lancer愈发欣喜。
眼前的敌人本应只是个碍事者,可即便处于守势,其实力也足以与自己匹敌。
对嗜战如命的Lancer而言,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事了。
尽管这场战斗本是为斩杀言峰做铺垫,但此刻他的脑海中,早已将那位仇人抛诸脑后。
“有意思!都这样了还能撑住,你倒有几分本事。”
已击飞二十七柄双剑的Lancer再次拉开距离。而Archer依旧手持双剑,摆出防御姿态。
Lancer起初以为,对方的剑总有耗尽之时,因此才持续猛攻,可到了此刻他才明白,这剑的数量简直无穷无尽。
不过,在一次次交锋中,Lancer也逐渐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这位身份不明的英灵,基础能力并不算顶尖。
他的剑术虽属一流,远超那位金发Archer,却仍不及 saber;真正令人惊叹的,是他那极致精密的战术眼光——足以弥补能力与技巧上的巨大差距。
这便是“心眼”——一种通过修行与锻炼培养出的洞察力,能让持有者在战斗中占据优势。
它并非天赋异禀,而是只要付出努力,凡人亦能掌握的稀有技能。
显然,这位从者恰好拥有这样的能力。这位Archer,正是用极致的努力锤炼出的底蕴,弥补了自身天赋的不足。
“也罢,我问你一句:你究竟是哪路英灵?双剑士出身的Archer,我可从未听说过。”
“哼——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Lancer?若有疑问,就用你的长枪亲自去验证吧。”
“好胆!”
面对Archer的挑衅,Lancer的瞳孔骤然收缩。
与此同时,Lancer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轨迹,刻下了神秘的文字——那是象征火焰的卢恩符文。
Lancer本不喜欢在战斗中使用魔术,可眼前的Archer值得他全力以赴。若是藏着底牌不用,反倒成了对强敌的不敬。
“等我打倒你,再拧断你的脖子问个清楚——!”
Lancer的攻击化作一道闪光。
缠绕着劫火的长枪裹挟着滔天热浪,仿佛要将周围的空间一并灼烧殆尽。
“唔——!”
面对这一逼近, Archer不禁向后退去。
即使Archer凭借鹰隼般的锐眼与战术洞察力,勉强跟上了 Lancer的动作,但与已达神域境界的 Lancer的枪法相比,他的剑术本身,终究也只是“凡人所能企及的一流水准”。
面对蕴含神代魔术的枪击,Archer根本无从招架。
不断后退的 Archer,以及步步紧逼、蚕食其活动范围的 Lancer。
喷射着火焰的魔枪,以狂暴的势头向Archer逼近。
这般猛烈的攻击,即便有令咒加持,但正面硬接的话,手臂恐怕都会被直接击碎。
Archer能预料到这一点,他试图用双剑拨开枪尖,拼命躲避致命伤。
“喝啊——!”
自头顶高位劈下的全力一击。
Lancer在火焰四溅中挥出的这道锋芒, Archer殊死防御才勉强挡下。
然而,Archer的双剑与 Lancer的长枪,二者所蕴含的神秘力量差距悬殊。
结果便是,Archer的剑仅一击便被粉碎,未能完全格挡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肌肤。
“——到此为止了!”
长枪猛然旋身,这次划出横扫的轨迹。
此前已证明,即便 Archer再次取出那对双剑,也无法承受叠加了卢恩魔术的攻击。
既然如此,这一击他绝无可能挡下。预见到自己将被击溃的未来,Archer不禁战栗。
刚一意识到这一点,Archer便立刻在自身意识深处搜寻。
他所拥有的底牌,并非只有源源不断涌现的双剑。他以最快速度检索着适合当下状况、当前战局的武器——哪怕应对慢上零点几秒,自己恐怕都会化为灰烬……!
“投影魔术,启动——!”
“咔!”空气仿佛冻结的声响。
这并非比喻或夸张……而是 Archer新取出的剑,将空间本身冻结所发出的声音。
与火焰正面抗衡的“冰”之概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死死咬合住魔枪。两件属性迥异的兵器相互交锋,争夺着彼此的领域。
——谁又会知晓,这把剑的名号正是“阿尔玛斯(Almas)”。
它曾是侍奉查理曼大帝的骑士所持有的名剑,被誉为“冰之刃”。
然而,如果此剑名为阿尔玛斯,其原主便定然是效力于法兰西国王查理曼麾下的武将——大教主托宾(turpin)。
但 Archer的外貌,显然与西洋人截然不同。
这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再度在此地显现。
尽管 Lancer并不知晓这一内情,但当他看到 Archer取出能挡下自己攻击的剑时,便再度奋力挥出长枪。
Archer没有硬抗,而是顺势卸去 Lancer的力道,堪堪从致命一击下保住性命。
又一次被躲过必杀枪击的 Lancer,脸上浮现出不甘之色。
最初射出的魔剑、无穷无尽出现的双剑、此刻握持的冰刃——从这些情况来看,这个男人分明是依靠宝具的数量与种类立足的英灵。
可正因如此,Lancer才无法弄清这位英灵的真实身份。
若他是知名英灵,拥有多件宝具尚算合理;但这位英灵的“气息”,却与“大英雄”相去甚远。那么,眼前这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哈。言峰的Servant,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这场战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不仅是长枪,此刻 Lancer的全身都被卢恩符文彻底覆盖。
精通原初十八卢恩符文的 Lancer,作为魔术师同样是一流水准。如今将所有卢恩都用于强化身体,其能力值可谓更上一层楼。
这是他此前仅对强敌 Saber与 berserker展露过的、专为战斗而生的全力解放形态。
此刻的 Lancer,已拥有接近那位骑士王的力量。
他从未轻视过对手,也从未有所保留。尽管如此,对方仍能如此顽强地纠缠不休——Lancer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倾注于这场战斗之中。
这次,并非 Archer的剑,而是 Lancer的长枪散发出足以冻结空气的魔力。
难道这柄颠倒因果的魔枪,仅凭其存在就能令世界畏惧?
他所释放的磅礴杀气,本身就已是一件凶器。
——如风疾行。
得到魔术加持的枪兵之躯,以远超音速的速度拉近与 Archer的距离。
Archer仓促挥剑下劈,却被速度惊人的 Lancer一击弹飞长剑,使其在空中打转。
就在长剑尚未落地、恰好处于两人中间的瞬间——
“——‘穿刺之死棘(Gáe bolg)’。”
吟诵出真名。解放的宝具,蕴含着扭曲因果的诅咒。一旦释放,必定会刺穿敌人的心脏。
Lancer终于要发动决定性的一击。
Archer的表情紧绷。即将袭来的攻击,绝非半吊子手段能够抵挡。他已没有时间取出新的武器。
在这仿佛被无限拉长的一瞬,Archer缓缓闭上双眼——
“——‘死棘之枪(Gáe bolg)’”
“——‘幻想崩坏(broken phantasm)’——”
就在宝具发动的前一刻,位于两人中间的那柄冰刃,如手榴弹般轰然炸裂。
“什……什么!?”
Lancer惊得脱口而出。
那个英灵,竟然、竟然将悬浮在空中的自己的宝具,亲手引爆了。
冲击波将两人双双掀飞,飞溅的剑刃碎片在 Lancer全身划出细密的伤口。
被击飞后在地面翻滚的 Lancer,最终在广场入口处稳住身形、站起身来。
他竟被冲击波推飞了足足一百多米远。
Lancer仅受轻伤,全因那柄即将解放的宝具所蕴含的庞大魔力——那肉眼可见的魔力,再加上卢恩符文的加持,成功削弱了爆炸的威力。
另一边的 Archer却没有这样的防护。
虽然在 Lancer宝具发动前的最后一刻阻止了攻击,但作为代价,承受了爆炸冲击的 Archer,全身的伤口都在不断淌血。
单论伤势严重程度,他远在 Lancer之上。
然而此刻,Lancer的脑海中却掠过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