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车库跑了几步就摔在了地上,脚下依旧无力,她强撑着起来。
选了一辆黑色轿车,坐了进去。
半夜三点,以180码的速度冲去南港。
放在方向盘上根根分明的手指,苍白纤细的绷紧。
薄曜站在私人飞机下,衬衣松垮的罩在身上。
指尖夹着一根烟,虚眸看着远处一道光影,嗓音淡淡:“出发。”
萨仁叹了口气,给了驾驶舱指令,飞机准备启航。
私人飞机的巡航启示灯在港城夜色下闪烁不定,巨大引擎轰鸣声,淹没一切声音。
照月猛踩油门,黑色轿车冲到停机坪外。
薄曜正在上登机梯,没走几步,紧实腰间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死死圈住。
巴特看向萨仁,他头上的绿头发丝儿都带着期许的在风中飘扬。
就知道是谁开道引路,要不然这轿车怎么可能冲得过来。
“松开。”男人皱眉,嗓音冷淡。
照月不松,反圈得更紧,她把侧脸贴在薄曜的后背,哭着道:“薄曜,你不能过去,那边要做细菌战试点,非常危险。”
巴特跟萨仁几个相互对视一眼,巴特给驾驶舱发去指令,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渐渐放低。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千真万确。
兰德内部人员透露的消息,生物专家已经抵达马六甲开始做试点实验了。”
照月满眼猩红的看着他。
男人无情拿开她的双臂:“巴特,把她带下去。”
巴特胸前挂着枪,一脸严肃的走过来:“照月小姐,我们要出发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照月把手死死抓在登机梯栏杆上:“要走可以,我也要去。”
巴特摸了下寸头,为难道:“老大,咱们从前遇见过一次细菌战,那东西一旦沾到,再厉害的军队两三天就全军覆没了。”
萨仁猛点头:“是啊,小月月都点名道姓说是兰德集团的人说的,那还有假?”
薄曜将烟头扔出登机梯,依旧背对她:“跟你没关系了。”
男人继续抬脚朝前走,只听背后传来女人带有哭腔的声音: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千方百计把我从美国弄回来,又想尽办法把我套在身边,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是你要我回来的,是你!”
薄曜陷在夜色里锋利的眉骨沉了沉。
照月的泪挂在下颌线上:“不准去,说什么都不准去!”
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能跑去兰德给薄曜偷疫苗,一旦出事,这将没有任何可能挽回。
薄曜将头扭了回来:“这他妈是老子能决定的?”
照月气道:“就算是没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你也会这么快离开。
既然你早知道要抛下我,那还把我找回来做什么?玩三个月,又把我推开吗?”
久不见面,她尚可以忍。
薄曜以为她是块石头吗,能次次都做到清醒理智,冷静割舍?
薄曜凌厉的五官锋锐起来,眉心快拧成麻花。
他伸手摘掉照月的眼镜,紧攥在手里:“明知道你心里没半点我,我他妈还犯贱成了吧?”
男人滚了下发紧的喉咙,怒吼道:“还不是因为想你,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她戴眼镜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就戴着,薄曜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听觉。
她忘了呼吸,瞪着湿润的乌眸,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看着他。
心脏被钟鼓捶砸,沉闷发疼。
薄曜深呼吸一口气,将眼镜儿重新带回她眼前,恢复平静:“对,老子就是不要你了。”
风吹起满是折痕的衬衣下摆,他转身离去。
照月顺着登机梯朝上走,再次抱住薄曜,侧脸贴在他侧颈上:
“我不走了,薄曜!这辈子我哪儿也不去了,我愿意放弃道德……”
飞机引擎轰鸣声席卷而来,将照月的声音淹没在了巨大声响里。
薄曜没有听见她的千言万语,推开她,走入机舱。
这一夜,清醒与理智彻底在她心底被击碎。
二十多年来受的教养,规训,那缠在脖子上的道德锁链,在薄曜的生死面前,在薄曜这个人面前,她也不想要了。
照月做好被万人唾弃的准备,做好这辈子躲躲藏藏的准备,被人戳脊梁骨罢了,她也不在乎了。
她只知道,如果薄曜在马六甲出事,她的余生也跟着枯萎了。
照月站在深夜的停机坪上,看着飞机从巨物变成一只大鸟,再变成一个闪烁的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坐回车里,似被抽干一切力气:
“好啊,你走啊,我也不会管你!以后你在太平洋,我在大西洋,我们生生世世不见面!”
她一双眼似要瞪出血来,拿出手机买了飞美国的机票:“只要走得远,你死活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
照月开车冲回别墅,走到卧室将自己衣服用物乱七八糟塞进行李箱里。
拉好拉链,将行李箱一抬就推着离开了南樾山府,直奔港城国际机场。
一路上,她不哭不闹,眸底情绪却越翻越涌。
抵达机场,她用最快的速度过第一道安检,进入候机厅。
等待一小时,她如行尸走肉般,开始过第二道核心安检,过了之后就是登机口了。
飞机会迅速起飞,从太平洋西南端飞越大西洋。
国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再联系了,她再无回来的可能。
要断就断,要忘就忘,她也要去兰德入职了。
她也有自己光明璀璨的未来,她可以不闻不问的,她本来就是白眼儿狼!
照月双脚走到第二道安检口时,步伐越来越慢,似灌铅般的走不动了。
小腹跟胃同时绞痛,大量献血后,加上小产,她整个人快要力竭。
照月继续硬着头皮朝前走,越靠近安检口,她双腿也就越重。
前方小门还剩一米,跨进去,结束一切前尘孽缘。
就在她左脚跨出一半时,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继续下一个动作。
枪林弹雨,炮火漫天,薄曜满脸鲜血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滚动起来。
照月无力的站在安检口外笑了笑:“我也输给你了,薄曜。”
她深呼吸了一口,转身离开安检口。
没走几步,她眼前发黑,人晕倒在了候机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