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平还在熟睡。
一块巨石突然从天而降,憋了一宿的水的尸体差点夺胱而出。
周平整个人弹了起来,看见幺妹嬉皮笑脸地坐在自己肚子上。
“你得要我老命吗?”周平的脸痛苦地拧巴在一起,愁眉苦脸地瞧着幺妹。
“娘让我过来叫你吃饭。”周沫沫笑着说道。
“好啊,好啊,我马上就去。”周平无奈地说道。
“那你快起来啊!”周沫沫大喊着。
“你不下去,我咋起来!”
“哦,呵呵,那你快起来,不许再睡了!”周沫沫说着跳了下去,门大开着,跑了。
周平恰好看见正在吃饭的二婶,凶猛地瞪了自己一眼,顿时困意全消,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嘟昂”的一声把门关上。
来自心底最原始的恐惧,八品也克服不了啊。
洗刷后,周平老老实实地坐在饭桌前,掏出从石员外家拿来的面脂。
“大哥,你拿的啥?”周沫沫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小瓷罐子。
“好吃的。”周平笑眯眯地说道。
“给我的吗?”一听是好吃的,周沫沫两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别听你大哥的,那是女人擦脸的面脂。”二婶说道。
幺妹略微有些失望。
周平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是女人擦脸的,但是里面的用的可都是中草药、珍珠粉、芦荟、燕窝,关键是还有牛脂。”
“牛脂是啥?”
“就是牛肉,又肥又香,火锅里最香的就是那个。”
周沫沫用衣袖蹭了把嘴角,说道:“大哥,给我尝尝。”
周平瞅了眼二婶,似乎是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打开盖子,递给幺妹。
“只准吃一口,这可是重要的证物。”
周沫沫疯狂地点着头,伸出食指,狠狠地插进罐子里,擓了一大块,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吧唧了几下嘴,突然瞪起眼,凶巴巴瞅着周平。
“大哥,你骗人,里面根本就没有牛肉。”
周平双眉一展,兴奋地笑着问道:“那里面有啥?”
“是鱼肉。大哥,你骗人,我要吃牛肉,我要吃牛肉。”幺妹开始放赖,还没等哭喊几句,一旁的二婶听不下去了。
“行了,别喊了,吃完赶紧上学去!”
整个饭桌上,再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送完幺妹上学,周平便赶赴衙门。
现在石妻的死因已经确定,就是因为抹了面脂,海鲜过敏导致的呼吸痉挛,窒息而死。
可石员外仍然可以一推二六五,装作不知情,毕竟他已经推得干干净净。
这瓶面脂是一名南域的材料商人所赠,而这个人早就离开大齐了,简直就是死无对证。
不过这还难不倒周平,想要让石员外认罪还是有办法的。
总之,自己先将发现的证据呈报给县令朱大人,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便等禀报之后再由朱大人定夺吧。
毕竟,这跟自己的利益毫无关系。
可等周平赶到县衙的时候,却看见朱守纯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绿衣的白胡子老头。
老头虽然年事已高,仍然是身姿挺拔,体态健硕,一副很能打的样子。只是双眼之中极力隐藏着悲伤,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倦。
经过介绍之后,周平才知道,原来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石妻的父亲,左骁卫大将军、上护军、威国公,石玄。
周平的想法立刻改变了。
“周平,听林捕头说,石员外家一案你有了新的发现?”县令朱守纯问道。
周平拱手说道:“是的,大人,石青兰之死恐怕不是意外。”
石玄双眼圆瞪,压着声音问道:“什么意思?”
“禀大将军,令爱恐怕是死于谋杀。”
“此话当真?”
于是,周平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起先,石玄还能控制,可到最后听闻是女婿涉嫌谋杀了女儿,悲伤和怒火冲出体外,一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之上。
咔嚓,木制的案几像纸糊的,顿时四分五裂,变成一堆木渣。
石玄老脸通红,青筋暴起,双眼之中充满了血丝,仿佛一头饿急眼的下山猛虎,恶狠狠地盯着周平。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
“那该如何定罪?”石玄问道。
周平没说话,而是看了眼朱守纯。
朱守纯接过了话茬。
“大将军,虽然这面脂是石员外所赠,可究竟是蓄意谋杀还是过失杀人,还无法下定论。倘若石员外推说自己完全不知,根据大齐律法,花些钱就可以赎罪了。”
石玄的骨节捏得咯吱咯吱响,极力压制着,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老夫自己办吧,告辞!”
周平自然知道石玄所谓的“自己办”是什么意思。
以石玄的实力,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简直不要太容易。
周平赶紧阻止,直接说出了石玄的想法。
“大将军,您固然可以为女儿报仇,可是令爱的死却无法大白于天下,这份冤屈又如何去洗刷?”
暴怒的石玄顿时冷静下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你叫周平?”从周平进门开始,这是石玄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年轻人。
“是的,大将军。”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要定他的死罪。”
“若要定石员外的死罪,现在只有物证,还缺少人证。只要找到送石员外面脂的材料商人,两人当面对质,便可以了。”
石玄寻思了一下,说道:“此人并不是我大齐子民,行,这事交给我了,我派人去南域把他抓来就是。”
周平心中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这可是跨国提人,而且现在只有个人名,也不知道长什么样,石将军就有把握把人抓回来,这其中蕴含的能量可想而知。
周平继续说道:“大将军,我已查遍南域与京城合作的材料商人的名单,其中并无此人的名字,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名字是石员外编的,实际上并无此人;第二,那只是一个分包的小材料商,并没有登记在册。”
“那如何去找?”石玄问道。
“不用去找。”
“不用去找?”石玄愣了一下。
“是的,大将军,想要确定是否有这个人,我自有办法。”
就在这时,苗武德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个面生的男人,身侧背着一口木箱子。
“朱大人,碧玉轩的老板带到了。”
朱县令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周平,周平赶紧说道:“朱大人,这位是碧玉轩的老板梁必轩,是我让他来的,他掌握着一个能否定罪的关键证据。”
说完,周平又转向梁必轩,吩咐道:“你现在就当着朱大人的面配置两份面脂,一份放牛脂,一份放鱼脂,明白吗?”
梁必轩赶紧作揖,声音有些胆怯地说道:“是是是,草民明白。”
“朱大人,因为后续审理过程中我也需要提供一项关键证词,这就先行告退了。两份面脂,朱大人要亲手放到两个不同的罐子内,切勿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周平离开了大堂,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