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
砺石长老连拍了几下石桌,巨大的声响才勉强压下了会场的哄笑和议论声。
他黑袍下的目光扫过千瞳君和阿烁,最终做出了裁决:
“既然所谓‘炼制炸药’之事,经查证可能只是一场因…嗯…因对现今烟花爆竹威力了解不足而产生的误会,那此事便暂且作罢。”
他话锋一转,声音再次变得严厉:“但是!千瞳君,你带人公然闯入菇族村落,强行抢夺他牙行成员(指周平),并致使菇族村长重伤,此事证据确凿!
根据牙会章程第三条:严禁牙行之间以暴力手段抢夺人员、资源。现判决如下:百目牙行,罚银一万两!即日起,停业整顿一年!你可服气?!”
“我tm不服!!!”千瞳君彻底暴怒,数百只眼睛因极致的愤怒而充血变红,巨大的蛛身猛地抬起,几乎要冲上高台,
“周平什么时候成了他狗屁荧火牙行的人了?!他明明是我先……”
“千瞳君!”砺石长老冰冷地打断他,旁边那位负责名册的助手立刻将名册呈上。
长老枯瘦的手指在某一页上点了点,声音毫无感情地念道:
“牙行成员登记名录清晰记载:周平,身份:大齐京城捕快;所属牙行:荧火牙行;职位:二当家。
登记时间,在你声称‘请’他去做客之前。白纸黑字,你有何异议?”
千瞳君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彻底愚弄的暴怒!
他瞬间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好…好…好!”千瞳君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扭曲。
他猛地环视全场,目光扫过高台上的长老,扫过下面那些或嘲笑、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牙行首领。
“我明白了!你们这帮老不死的!还有你们这些废物!是你们早就合起伙来算计我是吧?!眼红我百目牙行?想搞垮我?啊?!”
他猛地扬起前肢,发出刺耳的嘶鸣:“好!既然如此,这狗屁牙会,老子不待了!
我千瞳君,今日正式宣布,退出幽都牙会!从此刻起,你们那套破规矩,再也别想牵制老子分毫!”
不等众人反应,他紧接着抛出了一颗更重磅的炸弹,声音充满了疯狂的野心和威胁:
“而且我现在宣布!从今天起,幽都所有牙行,无论大小,想做任何生意,都得经过老子的批准!
谁敢不经我允许私自接单、运货…哼,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让他彻底从幽都消失!”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死寂!
紧接着,如同火山爆发般,巨大的哗然和愤怒的指责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洞窟!
“狂妄!”
“千瞳君!你太猖狂了!”
“退出牙会?你以为你是谁?!”
“还要我们经过你批准?做梦!”
“真当幽都你一家独大了吗?!”
咒骂声、质疑声、威胁声此起彼伏。
所有牙行首领,无论之前是中立还是看戏,此刻都被千瞳君这公然挑战整个幽都秩序、妄图独占一切的疯狂宣言彻底激怒了!
会场秩序瞬间大乱!
千瞳君那数百只眼睛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炭火,散发出疯狂而暴戾的红光!
他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一根黏滑坚韧的蛛丝猛地射出,缠住离他最近的一个还在叫骂的石像族牙行首领,猛地将其抡起,如同扔沙包般狠狠砸向远处的墙壁!
“轰!”那石像族首领撞在墙上,碎石飞溅,不知死活。
就在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行惊得目瞪口呆之际,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千瞳君庞大的蛛身腹部猛地一阵剧烈蠕动。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肌肉撕裂声,一个西瓜大小、表面粗糙、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巨大圆形铁球,竟然硬生生从他的腹部“吐”了出来!
那铁球上还连接着一根灰黑色、明显是引信的东西!
正是周平之前炼制的那枚最大的、威力未知的“铁疙瘩”!
“都给我看清楚了!”
千瞳君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癫狂,他用附肢死死抱住那颗巨大的铁球,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这里面装的就是能送你们所有人上路的炸药!真正的炸药!不是他妈的大呲花!”
他抱着铁球,缓缓转动身体,让那死亡的象征对准会场每一个方向:“这个炸弹,足够我把这里轰上天十次!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每一个人!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首领们此刻全都吓傻了,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看着那巨大的铁球,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些靠近出口的人下意识地想跑,但千瞳君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响起:
“谁敢动一步!我立刻点火!大家一起玩完!”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千瞳君疯狂的目光扫过全场,提出了他最终、也是最恐怖的要求:
“从现在开始!幽都所有牙行,必须臣服于我!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立下血誓,效忠于我,听从我的号令!谁敢不签…”
他晃了晃怀中那黢黑黢黑的铁疙瘩:“…我就立刻引爆它!咱们谁也别想活!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就一起做老子的狗!”
极端的选择摆在了所有人面前:要么立刻死,要么臣服为奴!
会场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和绝望,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只剩下千瞳君歇斯底里地狂叫,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三个长老面面相觑,看着千瞳君怀中那铁疙瘩,脸色阴晴不定。
他们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真正炸药,还是虚张声势的玩意儿。
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和整个幽都的格局去赌,一时间竟无人出声制止。
就在这死寂的恐惧蔓延之时,阿烁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大家别怕!那根本就是个超大号的‘大呲花’!千瞳君吓唬人的!他不敢炸!”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阿烁这个小不点竟然一路小跑,毫无畏惧地冲到了会场中央,站在了癫狂的千瞳君对面,仰头与那数百只血红的眼睛对视。
“小杂种!你找死啊!”千瞳君的声音因暴怒而嘶哑。
“你才找屎呢!这么大个儿还玩屎!”阿烁嘴上毫不示弱,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你他妈……”千瞳君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我就是看不惯你拿个破‘大呲花’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大家!”阿烁叉着腰,气势十足。
“你凭什么说这是大呲花?!”千瞳君死死抱住铁球!
“这还不简单?”阿烁一副“你真笨”的表情,“点了大家不就知道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嘘——!”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和下意识的嘘声,这小孩也太虎了!
就在这时,阿烁“噌”地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吹亮了火苗!
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小火苗猛地一抽抽!连三位长老都坐不住了!
其中一位长老急忙开口,声音都变调了:“荧火当家的!此事关乎全场性命!万万不可鲁莽啊!”
阿烁却回头冲长老们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长老们放心,这就是个特大号的‘大呲花’,你们千万别被千瞳君给唬住了!”
“那…那倘若不是呢?!”另一位长老声音发颤地问。
“长老啊,”阿烁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逻辑清晰得可怕,“炸药这东西,朝廷管得比啥都严,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流到咱们幽都来?
再说了,若这真是炸药,一点就大家一起玩完,千瞳君他那么惜命,会蠢到用自己的命来陪葬吗?他早就该扔下这玩意儿自己跑路了!”
千瞳君闻言,数百只眼睛都瞪圆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事——实!”阿烁一字一顿地大声道,同时拿着那燃烧的火折子,像是要仔细看看那铁球似的,一边比划一边继续喊,
“你就是仗着自己厉害,整天欺负我们这些小牙行!今天我们就得讨个公…”
他的“道”字还没出口,意外发生了!
也许是阿烁挥舞火折子的动作太快,又或许是巧合——
“呲呲呲——嗤!”
那根燃烧的引信,在阿烁的火折子靠近的瞬间,竟然火星四溅,着了!
阿烁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瞬间熄灭只剩青烟的引信根部,愣住了:“啊?怎么…怎么自己着了?”
千瞳君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他所有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发出了不成调的尖叫:“你他妈没事瞎比划什么啊啊啊!!!”
下一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千瞳君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他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猛地将怀里那颗巨大的铁疙瘩往地上一扔!
然后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什么野心了,庞大的蛛身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八只脚并用,吱哇乱叫着,头也不回地朝着最近的一个出口疯狂逃窜!
他这一跑,如同吹响了逃跑的号角!
“炸了啊!!!”
“快跑啊!!”
“千瞳君都跑了!是真的!”
全场瞬间陷入极度恐慌和混乱!
所有牙行首领,无论种族体型,全都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朝着各个出口亡命奔逃!
你推我搡,踩踏事件频发,场面彻底失控!
就连高台上那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威严了。
一个个撩起黑袍,狼狈不堪地从椅子后面跳下来,在亲信的护卫下,挤在人群里拼命往外跑,生怕跑慢了一步就被炸上天!
然而,就在这鸡飞狗跳、一片末日逃亡般的混乱中——
那被扔在地上的巨大铁球,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反而……
从铁球内部,传来了一阵清脆、欢快、甚至有点走调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悠扬(或许并不那么悠扬)的歌声,清晰地在空旷而混乱的会场中回荡,与眼前这狼狈逃窜的景象形成了无比荒谬和滑稽的对比。
正在拼命逃跑的千瞳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所有疯狂逃窜的首领们都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愕然回头。
三位长老被人群裹挟着,也一脸懵逼地停下了脚步。
整个会场,只剩下那首欢快的《生日快乐歌》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仿佛在庆祝一场无比成功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