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敬之罪？”
林风的最后一个字，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松平那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松平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骚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两腿之间渗出，迅速染湿了他那身华贵的官服裤子！
他……他尿了！
当着神里家大小姐的面，当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外乡人的面，被活生生吓尿了！
极致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和羞耻心！
“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松平发出一声凄厉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猫般的尖叫，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仿佛林风是什么会吃人的恶鬼。
他看也不看地上那枚代表着柊家信物的玉牌，更不敢去看林风的眼睛，只是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
“砰！”
他跑得太过慌乱，一头撞在了门口那尊精致的青瓷盆栽上。盆栽应声倒地，摔得四分五裂，泥土和断裂的植物洒了一地。
他却像完全没有感觉，手脚并用地爬出了茶室，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嚎。
“快走！快走啊！”
他对着外面那两个同样吓傻了的跟班疯狂大吼，然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庭院的尽头。
整个过程，滑稽，而又可悲。
木漏茶室里，恢复了安静。
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光幕，也随着林风的心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只剩下地上那一堆狼藉的盆栽碎片，和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淡淡的骚臭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气氛，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宵宫看得目瞪口呆，她张着小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他真的尿裤子了？”
派蒙则是叉着腰，一脸得意地飞来飞去：“哼哼！活该！谁让他那么嚣张！敢跟林风比懂得多？他不知道林风懂得可多了吗！”
托马则是满脸苦笑，他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自家大小姐那复杂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茶室里，最安静的，反而是神里绫华。
她静静地跪坐在那里，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面前那套朴素的青瓷茶具上。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连宵宫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不敢再出声。
终于，绫华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戒备、所有的骄傲，都已褪去。
剩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沉重盔甲后的释然。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华贵的和服。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对着林风，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是一个九十度的、没有任何保留的鞠躬。
“林风大人。”
她的声音，不再有任何伪装，清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请恕我……之前的试探之失。”
“以及……方才的招待不周。”
“我为勘定奉行的无礼，向您道歉。”
她没有起身，就那么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仿佛在等待林风的审判。
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白鹭公主，不再是运筹帷幄的社奉行家主。
她只是一个为家族、为稻妻的未来而殚精竭虑，却又不得不向一股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力量，低下高贵头颅的少女。
林风没有去扶她。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接受了她的道歉。他看着她那乌黑的发丝从肩上滑落，看着她因为鞠躬而绷紧的、在和服下勾勒出的优美曲线。
他知道，这个女人，终于被他彻底征服了。
不是用暴力，不是用权势，而是用她最引以为傲，也最在意的东西——“礼法”与“智慧”，将她击败得体无完我肤。
“抬起头来。”
林风淡淡地开口。
绫华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地直起了身。
她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直视着林风，眼神中不再有任何闪躲，只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和一丝……近乎于哀求的请求。
“稻妻的现状，您已经看到了。”
“眼狩令横行，民不聊生；锁国令之下，人心浮动。”
“三大奉行貌合神离，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狼狈为奸，只手遮天。”
“而屹立于天守阁之上的那一位，却沉湎于虚无的‘永恒’，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充满了无力与悲凉。
“我们需要……像您这样，能打破规则的力量。”
“力量，我有很多种。”
林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你想看到哪一种，取决于神里小姐的……诚意。”
诚意。
绫华瞬间明白了林风的意思。
之前的试探、交锋、言语机锋，都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而谈正事，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和绝对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挥了挥手。
站在一旁的托马立刻会意，他对着林风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宵宫和荧说道：“宵宫小姐，荧小姐，派蒙，我们先去别处稍作休息吧，庭院里的点心已经备好了。”
宵宫虽然很想留下来听听他们要说什么，但看着绫华那严肃的表情，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她有些担心地看了林风一眼，还是乖乖地跟着托马走了出去。
派蒙早就想去吃点心了，闻言立刻欢呼一声，跟着荧一起离开了茶室。
很快，障子门，再次被轻轻地关上。
整个木漏茶室，只剩下了林风和神里绫华两个人。
空气中，只剩下檀香的余味，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绫华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沉默了片刻，然后她重新转过身，在林风的面前，缓缓地再次跪坐了下来。
这一次，她的姿态不再是充满了礼节性的端庄，而是多了一丝……属于女性的柔软。
她抬起头，那双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清澈眼眸，静静地看着林风的眼睛。
她轻启朱唇，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带着一种试探性的、仿佛在触碰什么禁忌话题般的微颤。
“那么……”
“作为诚意……”
“小女子可以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