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营地篝火摇曳。
周止川脸上挂着惯常的、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走到正在安排守夜的林予身边，语气自然地说道：“林予兄弟，我需要去方便一下，稍微走远点。”
林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嘱咐道：“行，别走太远，注意安全，尽快回来。”
周止川笑着应了一声：“好嘞，放心吧。”
他转过身，背对着营地的火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贪婪、嫉妒和狠厉的阴暗。
他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发狠：‘洛阳……还有玫瑰基地……都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林予几不可查地冷哼了一声。
旁边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沉稳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伸手揉了揉林予的头发，声音低沉带着安抚：“行了，别盯着了，脏眼睛，过了今晚，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碍眼的家伙了。”
林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厌烦：“嗯，知道了，哥。”
他们都知道，在周止川离开后不久，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裴峥小队的营地，跟了上去——正是顾渊。
周止川并没有走太远，他来到一片远离营地、被阴影笼罩的灌木丛后。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他动作熟练地抓住一个在附近游荡的落单丧尸，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其牢牢捆住，堵住了嘴巴，确保它无法发出嘶吼。
‘方若安的帐篷离得最远，而且他们晚上喝的水里，我都加了料，现在肯定睡得死沉。’
周止川在心里盘算着，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只有裴峥那个队伍……哼，一直藏着掖着，不肯透露具体异能，估计也就是一帮没什么本事的胆小鬼，仗着有点小聪明罢了。’
他拎起那个被捆缚住、不断挣扎的低阶丧尸，准备返回营地，找个机会将这只丧尸“不小心”引到裴峥他们的帐篷附近，制造混乱，最好能……他眼中闪过杀意。
就在他转身，准备沿着来路返回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响起：
“周止川。”
周止川浑身一僵，猛地扭头，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只见顾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冷得像冰。
周止川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脸上迅速重新堆起那副虚伪的笑容，他将手里捆着的丧尸往前提了提，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解释道：“是顾渊兄弟啊，吓我一跳，我刚刚在附近抓到了一个落单的丧尸，想着你们队伍里不是有学医的吗？说不定会对研究丧尸感兴趣，就想着带回去……”
顾渊根本没有理会他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问你，你以前，对洛阳做过什么？”
周止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一种扭曲的、带着炫耀和恶意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他看着顾渊，眼神充满了挑衅和肮脏的意味：“做过什么？呵……你们现在，不是也做过了吗？”
他舔了舔嘴唇，语气下流，“洛阳的身体……是不是很棒？很带劲？哈哈哈……我告诉你，他以前比现在更棒呢！又青涩又听话……我可是……哪里都细细‘品尝’过了哟……”
他故意用暧昧不清的词语，试图激怒顾渊。
顾渊听着他这些污言秽语，眼神骤然变得幽深无比，周身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但他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容。
他盯着周止川，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是吗？那很好，从今天开始，碰过他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了，以前碰过他的……都不该存在。”
周止川被顾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冰冷刺骨的语气震慑了一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吼道：“顾渊！你别太嚣张！同为异能者，你以为我怕你吗？！我的异能可是……”
他的话再次被顾渊打断。
顾渊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俊美，却也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和平静。
“不一样哦。” 顾渊轻轻地说。
周止川愣住了：“什么？”
顾渊没有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
他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
下一秒，一道刺目耀眼的、由纯粹雷电能量凝聚而成的弧形利刃，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和滋滋作响的电弧，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周止川的脖颈疾射而去！
周止川瞳孔骤缩，求生本能让他瞬间催动了自己的防御异能——一面半透明、扭曲空气的能量护盾瞬间出现在他身前！这是他引以为傲的防御手段，曾经多次救他于危难。
然而，这一次，他失算了。
那道雷刃在接触到能量护盾的瞬间，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被阻挡或偏转，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黄油一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穿透了过去！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周止川脸上的狞笑和惊愕彻底凝固。
他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即是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的感觉。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嘶哑声，连一句完整的咒骂或求饶都说不出来。
顾渊缓缓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脸，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再次重复了那句话，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绝对的碾压：
“我说了，我们不一样哦。”
周止川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鲜血从他指缝间不断涌出，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顾渊不再看他，而是弯腰，解开了那个被周止川捆住、此刻正因为活人的血腥味而更加狂躁的丧尸的束缚。
“人渣，不配让我亲自动手清理。” 顾渊的声音冰冷，“让你的‘好伙伴’，好好陪你走完最后一程吧。”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很快融入了浓郁的夜色之中，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在他身后，重获自由的丧尸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扑向了已经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的周止川……
夜色中，距离营地稍远的一棵大树下。
顾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有紧握的、指节有些发白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像刚才那样，近乎失控地动用如此狠厉决绝的手段了？
“什么时候突破到二阶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顾渊没有回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有些复杂的笑意：“你来了。”
裴峥从树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依旧紧握的拳头上：“能不来吗？怕你一个收不住，伤着自己。”
顾渊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也有一丝释然：“不会，我有分寸。”
他顿了顿，回答了裴峥之前的问题，“升二阶……不算早，就在昨天晚上，心里有点事，睡不着，就修炼了一下，没想到水到渠成突破了。”
裴峥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睡不着？”
顾渊没好气地用手肘轻轻怼了他一下：“去你的！行了，出来太久了，阳阳睡眠浅，一会儿该醒了找不到我该担心了。”
提到洛阳，他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冰冷也消散了，重新变得柔和。
裴峥点了点头，看着顾渊转身往回走的背影，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其实一直有点担心顾渊会失控。
顾渊是他们小队里看起来最温和、最讲道理的一个，脸上总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但实际上，裴峥很清楚，顾渊骨子里藏着极致的偏执和近乎残忍的决断力。
他还记得几年前，他们几个在一次境外联合行动中遭遇埋伏，重伤濒死。
当时正在休假的顾渊，得知消息后，不顾上级的严令阻止和重重关卡，单枪匹马，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杀了进去，将他们几个从地狱边缘捞了回来。
后来他们听参与后续清理的战友说，当时的场面极其惨烈，顾渊几乎是踏着敌人的尸山血海走出来的，连他那位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父亲顾将军，在看到现场报告和顾渊当时的状态后，都沉默了很久，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后怕。
裴峥笑了笑，摇了摇头。
顾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极其看重情谊，愿意为了在乎的人付出一切。
但这份情谊，却从不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反而会让他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力量。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且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
顾渊轻手轻脚地回到帐篷，刚躺下，旁边的洛阳就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发出带着睡意的呢喃：“顾渊哥……”
顾渊立刻侧过身，将他揽入怀中，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嗯，我在，刚才出去方便了一下。”
洛阳在他怀里蹭了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含糊地应了一声：“哦……那你睡……”
顾渊收紧手臂，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心底最后一丝戾气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满满的柔软和安宁：“好，睡吧。”
帐篷外，林笙走了过来，与站在外面的裴峥汇合。
“林笙。”
“裴峥。”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林笙直接问道：“都解决了？”
裴峥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嗯，干净利落。”
林笙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解释道：“那家伙，每次出任务小动作都不少，仗着有点异能和那张会骗人的嘴，在基地里拉拢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装得人模狗样。
我们早就想清理门户了，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和合适的机会。现在正好，他自己找死，也省得我们日后麻烦。”
裴峥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这时，林予也揉着眼睛走了过来，看到林笙，很自然地靠在他身边，打了个哈欠：“哥……”
林笙眼神瞬间软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宠溺：“困了就去休息，这边有我和裴队长看着就行。”
林予摇了摇头，依赖地抱住他的胳膊，小声说：“不要，想陪着你……”
林笙笑了笑，任由他靠着。
裴峥看着眼前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不得方若安那么着急找对象呢，这一对对的，确实挺刺激单身人士的。
第二天一早，营地苏醒过来。
大家很快发现周止川不见了。
对于他的消失，大多数人似乎都心照不宣，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或悲伤。
方若安派出去寻找的人很快回来汇报，说在营地外围发现了周止川被丧尸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旁边还有搏斗和丧尸活动的痕迹。
方若安听完汇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着众人简单说了一句：“看来周副队长是晚上出去遇到了袭击，不幸遇难了，大家默哀一分钟，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众人依言低头默哀，气氛有些沉闷，但更多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有人提出质疑，也没有人深究他为什么会半夜独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洛阳站在顾渊身边，听着方若安的宣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昨晚的一些碎片记忆涌入脑海——顾渊半夜起身，离开了一段时间，回来时身上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的……像是雨后空气的味道……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顾渊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洛阳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望着顾渊，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感激，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触动。他踮起脚尖，轻轻地在顾渊线条分明的下巴上印下了一个吻，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谢谢。”
顾渊看着他眼中那了然和全然信任的目光，心里软成一片。
他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少人都在偷偷关注他们这边。
他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故意低下头，在洛阳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发出了一声清晰的轻响。
然后，他贴着洛阳的耳朵，用带着笑意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地低语：
“下回道谢……得这么谢才行。”
洛阳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像是熟透的番茄，他羞恼地捶了顾渊一下，低声嗔怪：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