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个波折不断的午饭。
江听芙去睡午觉了,顺便把裴青序赶出了房间。
王姨看着从楼上走下来一脸春心荡漾的男人,想了想,虽然是她通风报信的,但还是去解释一下。
“先生,其实刚刚夫人来找太太的时候我都看着,夫人好像的确没做什么为难太太的事,吃饭的时候也给太太夹菜,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裴青序不为所动,走到沙发角拎起小毯子:“但这些也掩盖不了她从前苛待听芙的事实。”
裴青序何尝不了解安濡双。
无非是觉得如今江听芙已经跟他离婚了,跟裴家没关系了,这才愿意给些好脸色。
夹几筷子菜就想一笔勾销过往恩怨吗?
怎么可能。
那张小毯子在裴青序手里叠好,放回沙发底下,像是等着人下回再用。
但裴青序知道。
没有下回了。
也就最后一晚,过了今晚江听芙就要离开御景湾。
他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连着开了两个会议,收到王姨的信息立马赶回来。
现在也没心思再去。
就想这么守着人,守着最后这点欢愉。
裴青序又上了楼,先去书房里拿了办公用的东西,又轻手轻脚地去开主卧的门。
门缝里。
江听芙睡熟了,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一点也不安分。
裴青序像是做贼,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走了两步,又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他进来合情合理。
这才又把步子放大一点。
午后的阳光穿过花园树叶间的缝隙,没了晨间的雾气,填满窗台。
舒畅、漫长……
却又短暂。
……
住在御景湾的最后一晚。
裴青序打算带江听芙出去吃。
预订的餐厅在市中心一栋商业大楼的顶层,裴家旗下的产业。
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迎面碰上几个总。
刘总、董总、方总分别朝裴青序打招呼:“好巧,裴总今晚也来这用餐吗?”
“不如一起?不知道裴总肯不肯赏脸?”
裴青序噙着淡笑跟几人客套,闻言婉拒:“董总,下次吧,今天陪了人,要是聊多了生意上的事,只怕会跟我闹呢。”
说完。
几人像是才发现他左手还牵着个人。
娇小的身形完完全全躲在了裴青序身后,大概是知道点到她了,才缓慢地挪着脚步走出来。
“刘叔叔好,董伯伯好,方伯伯好。”江听芙挨个问好。
她穿着件杏色的小斗篷,边缘有一圈白绒绒的毛领,出门时,王姨还在她头发上别了个珍珠发卡。
一张脸精致娇贵,眼神却干净得纯真,不染世俗。
在几个老男人堆里,的确显得年纪小。
几人原本是按同辈相称的,江听芙一出来,瞬间长了一辈。
连带着裴青序都被她这几声“叔叔、伯伯”叫愣了。
怎么感觉连他的辈分也上去了……
几位总看见江听芙的神情各自精彩,怎么也没想到裴青序口中说要陪的人是江听芙。
而且刚刚男人口中暧昧又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谁跟谁闹?
江家的跟裴总闹啊?
几人打着哈哈,立马摆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原来是江小姐啊,好久不见,帮我问一声你父亲好。”
江听芙笑了,甜软的声线格外天真:“哪里好久不见,我之前在董氏见过董伯伯,只是董伯伯好像没看见我。”
哪里是没看见。
分明是装没看见。
“哦?”裴青序轻挑眉头,像是对她的话感兴趣,“芙芙什么时候去过董氏?”
一声“芙芙”。
董总背后瞬间凉得汗津津。
江听芙勾着裴青序的尾指,一摇一晃地像在撒娇。
“我之前去董氏面试呀,刚好遇到董伯伯从里面出来,我跟董伯伯打招呼,董伯伯没看见我,保安还把我当闲杂人等给请出去了。”
“哦?是吗?”裴青序看着她嘟嘴控诉,似有若无的眼神扫向董总。
刘总方总默默离董总远了些。
董总咽了咽口水:“还、还有这样的事呢?回去我就辞了这保安,没眼力见,江小姐,还请您见谅,董某在这给你道歉了。”
他刚说完,江听芙立马躲回了裴青序身后。
撅着嘴,一脸为难:“董伯伯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个晚辈,受不起。”
“而且,”她继续说,“是保安狗眼看人低,又不是董伯伯,董伯伯用不着道歉。”
说完。
江听芙也不去看几人是什么脸色,把脑袋抵在裴青序后背。
偷笑。
裴青序可真好用。
能治季欣意,还能治这些老秃头。
这些人一个个的,以前没少找她爸爸办事吧,一有风就当墙头草,她就是替爸爸咽不下这口气。
大概是没想到江听芙会当着面让自己下不来台。
狗眼看人低.董总立马赔上笑:“江小姐言重了,董某管教员工不力,应该道歉,要不江小姐和裴总今天这顿,就由董某来请吧,也算是赔罪了。”
当着裴青序的面不把这茬揭穿过去的话。
江听芙回去再吹吹枕头风,他还要不要混了?
江听芙也没真想把这些人怎么着。
明嘲暗讽了一顿,就当是解气了。
她扯了扯裴青序的衣服,小声道:“不要他请,我饿了。”
裴青序伸手到身后把她的小手捞进了掌心。
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扫了一圈落到董总身上,说不出的轻傲压迫。
“我家芙芙挑食,不是什么便宜货都吃的,一顿饭要花不少钱,怕董总舍不得,还是把这点钱给董总留着,去好好培训培训员工吧。”
江听芙在他身后听得双眼一亮。
哇哦。
裴青序还能这么呛人。
“对了,”裴青序听见身后的轻呼,压着笑补充道,“董氏先把员工管好,再来跟鼎州谈合作吧,各位,失陪了。”
说完。
裴青序牵着满眼冒星星的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