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枯井暗格中取出的地图残片,在烛火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胤禛指尖抚过那猩红的“帝陵”二字,如同触到烙铁,心头一阵灼痛——黑莲教的野心竟不止于宫廷内斗,而是要动大清的龙脉根基!他攥紧残片,连夜入宫,靴底踏过紫禁城的石板路,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国运之上。
乾清宫西暖阁内,康熙展开残片,起初是瞳孔骤缩的震惊,随即龙颜震怒,御案上的奏折被扫落在地,最后却归于死寂的凝重。“他们敢打龙脉的主意……”帝王的声音嘶哑,带着彻骨的寒意,“老四,这不是普通的谋逆,是要断我大清的根!”
“皇阿玛,”胤禛躬身,语气肃然,“此图材质古老,星象符号诡异,恐与前朝秘术有关。‘烬使者’说‘蛛卵犹存’,或许龙脉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宫廷动乱只是障眼法。”
康熙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朕命你暗中查访,调动粘杆处、胤禟的人脉,查清帝陵所指,弄清他们的图谋!但切记,绝不可声张,以免朝野恐慌!”
胤禛领旨时,指尖微颤——这差事,赌的是大清的国运,容不得半分差错。
回到王府,胤禛在书房枯坐到天明。烛火燃尽又换了新的,地图残片被他反复铺开,山川线条、星象符号在眼前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很快定下四项部署:
派粘杆处通晓堪舆的暗卫,秘密前往关外查探福陵、昭陵,同时搜集前明皇陵资料;
让胤禟通过商贸网络,重金寻访懂前朝秘闻、风水星象的隐士;
加强对直郡王府的监控,紧盯与“烬使者”有过接触的胤禔;
严令所有参与人员封口,调查全程绝密。
部署下达时,天刚蒙蒙亮。苏培盛看着主子眼底的红血丝,欲言又止,最终只躬身道:“奴才这就去办。”
胤禛摆摆手,目光重回残片——他总觉得,那些扭曲的山川线条里,藏着比“帝陵”更可怕的秘密。
朝堂上依旧平静,胤禛每日处理政务,批阅奏折,神色冷峻如常,无人察觉他暗中布下的天罗地网。明玉却看出了他的疲惫,每日都会温好参茶送到书房,不多问,只默默陪着他。
这日,胤祥匆匆来报:“四哥,何焯去见了大哥!就在直郡王府,两人只谈了半刻钟,但何焯离开时,脸色很不对劲!”
胤禛眸色一沉:“老八这时候接触大哥,是想联手,还是怕大哥泄露什么?加派人手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要报来!”
没过几日,胤禟也带来消息:“四哥,关外掌柜说,半月前有伙关内人,在盛京打听永陵的旧事,出手阔绰,形迹可疑!”
“永陵?”胤禛猛地站起,永陵是太祖努尔哈赤的祖陵,若黑莲教的目标是这里,那就是要断大清的龙兴之气!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残片的山川线条上滑动,眉头紧锁——这残片,到底还藏着多少没被看懂的信息?
入夜,胤禛难得早回正院。明玉刚哄睡昭敏,见他进来,递上一杯温茶:“爷,累了吧?”
胤禛接过茶,将龙脉之事简略告知。明玉听完,沉默片刻,忽然道:“爷,前明信道教,陵寝布局常合星宿。地图上的星象符号,或许对应特定时日,与地脉有感应。若我们故意放消息,说在西苑发现与‘地气’相关的器物,或许能引他们现身——打草惊蛇,总比盲目寻找好。”
胤禛眼中猛地闪过精光!明玉这计虽险,却正中要害——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搅动浑水!
两人正细聊如何放消息,苏培盛却连滚爬爬地闯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主子!宫里急报!皇上……皇上在御花园散步时晕厥了!太医说……说中了与德妃娘娘同源的‘缠丝锦’!”
“什么?!”胤禛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碎片四溅。康熙也中了毒?而且是和德妃一样的慢性毒?
明玉扶住他的手臂,指尖冰凉——宫廷守卫森严,能在康熙身边下毒,说明“蜘蛛之网”的“蛛卵”,就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是近侍?是太医?还是某个看似无害的宫人?
胤禛猛地回过神,抓起披风就往外冲:“备马!立刻入宫!”他脚步踉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皇阿玛不能有事!若帝王出事,大清必乱,黑莲教的阴谋就真的要成了!
明玉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中一片冰凉。龙脉危机未解,帝王又遭毒袭,这场风暴,已然席卷到了大清的心脏。而那个藏在暗处的对手,正用最阴毒的手段,一步步瓦解他们的防线。
马车疾驰向皇宫,胤禛掀开车帘,看着飞逝的街景,眼中满是血丝。他想起“烬使者”的信——“真正的盛宴,尚未开始”。难道,康熙中毒,才是这场“盛宴”的开场?
那隐藏在康熙身边的“蛛卵”,究竟是谁?是梁九功这样的近侍,还是某个位高权重的大臣?
更可怕的是,“缠丝锦”是慢性毒,康熙中毒多久了?是谁在他身边,日复一日地投毒,却从未被察觉?
这些问题像毒蛇,啃噬着胤禛的心。他知道,入宫后等待他的,不仅是病危的父皇,更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硬仗——他必须在稳住朝局的同时,揪出身边的内鬼,还要继续追查龙脉的阴谋。
夜色如墨,皇宫的轮廓在前方浮现,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胤禛深吸一口气,握紧腰间的佩剑——这一次,他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