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埃兰路的灯光逐渐熄灭。
球迷散去的街道上，风里还残留着啤酒和烟火的味道。雪水从屋檐滴落，落在积霜未化的地面，碎成一声轻响。
利兹联的新闻官关上记者通道最后一道门时，已经连打了三个呵欠。
可媒体的喧嚣远未结束。
伦敦，《泰晤士报》凌晨版先发出头条：
【21连胜，利兹联没有极限】
“他们是机器、是风暴、是贝尼特斯的完美模型。即使没有德罗巴，他们依旧赢下了比赛。欧文的进球证明速度与空间依旧可以决定一切——而罗纳尔迪尼奥，则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答案。”
《卫报》的评论更冷静一些：
“这支球队不像是在追逐纪录，他们只是在踢自己最熟悉的比赛。金球奖前夜，罗纳尔迪尼奥用一场艺术级的表演提醒全世界：他仍然是那个让足球变得更美的名字。”
巴黎的冬夜有种湿冷，灯光在塞纳河上折出碎金般的亮纹。香榭丽舍大街的尽头，金球奖颁奖典礼的红毯已经铺开，摄影灯一盏盏亮起。街角的咖啡馆还在播放英超集锦，电视里解说的声音盖过人群的喧嚣。
“利兹联，又赢了。”
bbc的马丁·泰勒声音低沉，却压不住语调里的那份惊叹，“二十一连胜，纪录还在延续。罗纳尔迪尼奥在金球奖前夜——依然踢出那种让人屏息的表现。毫无疑问，这是属于他的时代。”
阿兰·汉森笑了一声，接过话头：“如果德罗巴没受伤呢？我在想——那样的利兹，会不会更可怕？”
“也许吧，”马丁答道，“但他们没有他，也照样赢了。”
“那就是贝尼特斯和秦川的体系。”莱因克尔轻轻点头，“一个完整的机器，不依赖任何一个人。”
“欧文——”马丁略一停顿，看向监视器，“他似乎更契合这套体系？”
“但别忘了，”汉森接过话筒，声音放低，“当罗纳尔迪尼奥不在场的时候，他没有进球。”
画面随即切换——雨夜下，欧文张开双臂，头顶灯光映在雨幕中，眼神锋利又年轻。
莱因克尔的语气像是叹息，也像是赞叹：“也许是，但他也进球了，他让我重新想起——那个曾经的金童，曾经的英格兰的英雄。”：
同一时间，《队报》的版面已经换成法语标题：
【Le sourire du football（微笑的足球）】
法文记者皮埃尔·梅内斯写道：“或许今晚他就会捧起金球，而在那之前，他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利兹的足球，像冬夜里的暖光。”
机场的跑道上，冷风灌进机舱。秦川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舷窗看着外头的夜。包机上只有七个人——他、贝尼特斯、小罗、阿隆索、陈子川、孙续洋和米尔纳。
德罗巴没来，脚踝仍在固定支架里。那位科特迪瓦中锋留在利兹的康复中心，刚刚接受完第二次复查。
“机舱压力稳定。”机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随后是短暂的静默。
贝尼特斯坐在靠后的位置，翻看笔记本，神情依旧严肃。陈子川低声和孙续洋说着什么，语速不快，偶尔一笑。
阿隆索靠在窗边闭眼，米尔纳裹着外套，看起来仍有点不方便，身体还在恢复期。他能随队来巴黎，已经是坚持的结果。
秦川把毛毯往前拽了拽，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
他看着小罗。那家伙戴着耳机，嘴角噙着惯常的笑，一只手轻轻在大腿上拍着节拍，像在心里提前演奏领奖的乐章。
贝尼特斯忽然抬头，问：“你觉得，他今晚会拿奖吗？”
秦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笑了笑：“今年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还能让全世界都看他笑的？”
贝尼特斯也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机舱的灯调暗，巴黎的夜空一点点靠近。城市的灯像流动的河。
飞机落地时，七个人都沉默了。工作人员早已等在机场边，一列黑色车队缓缓驶入，车门打开。
保镖低声道：“已经开始。”
秦川看了眼手表：“那我们，正好赶上。”
红毯前，闪光灯已经在疯狂闪烁。
第一个走下车的是罗纳尔迪尼奥，他穿着剪裁极精的黑色西装，笑容灿烂。人群的呼喊声像浪一样卷起——“Ronaldinho！”、“Leeds！”、“champion！”
陈子川、孙续洋、阿隆索紧随其后，米尔纳走得稍慢，被秦川轻轻扶了一把。那一刻，镜头拍下了他们并肩的身影——一个从即将破产崛起的球队，八个人踏入了金球奖的大厅。
场内灯光暗下，巨幕上开始播放候选者的集锦。
解说员的声音在法语和英语之间切换：
“这是他的年度……赛季二十一连胜，一座欧冠，一个微笑，和一段传奇。”
画面闪回埃兰路、小罗进球的慢动作。皮球划出的弧线，和他抬头那一瞬的眼神，几乎能点燃整个大厅。
秦川靠在靠背上，手里握着香槟杯，没喝。
当主持人宣布：“欢迎进入第50届 ballon d’or 颁奖典礼现场”时，全场灯光微暗，只剩聚光灯落在中心舱。
屏幕上滚动着当年候选的名单：
“50 名入围球员由 France Football 杂志专家选出；”
“最终由欧洲各国足球媒体记者投票决定。”
投票结果早已写好。
当主持人朗声道出：“今年金球奖得主，——罗纳尔迪尼奥”（Ronaldinho）时，现场一片惊叹、掌声雷动。
那一刻，小罗站起身，笑着伸手去拥抱秦川，又拍了拍米尔纳的肩。
他走向台前的步子很慢，灯光跟着他移动，掌声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他接过金色的球，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对着麦克风笑：“谢谢利兹联，谢谢我的队友，让我可以用笑容踢球。”
掌声再次响起。镜头扫过台下的那排人——秦川的神情平静，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骄傲。
他低声对贝尼特斯说：“现在利兹联也有金球先生了，这是利兹的宣言。”
贝尼特斯点头：“而且我们还在继续。”
灯光亮起，掌声还在持续。
典礼结束时已经接近午夜，巴黎的雨停了，天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金球奖大厅外的红毯被灯光烘得发亮，人群仍在，不肯散去。摄影师们守在出口，等待那支来自英格兰的球队走出门口。
后台的走廊里弥漫着香槟的气味。主持人还在接受采访，闪光灯的余光打在墙面上，一闪一闪。小罗坐在沙发上，奖杯就放在他脚边，掌心还留着金属的温度。
陈子川靠在一旁，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看着那枚金球笑：“真重。”
小罗抬头，眼里闪着光：“没有冠军重。”
米尔纳靠在另一边，拿着矿泉水瓶轻轻晃了晃，嗓音沙哑：“你今晚抢走了所有镜头。”
“未来就给你。”小罗笑着回答，语气轻飘飘的，像什么都不当回事。
秦川走进来时，外套还未脱。门口守着的工作人员侧身致意。
他径直走到小罗面前，伸手拍了拍那枚金球。那一瞬，灯光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反光像跳动的火。
“拿到这个，”秦川语气平静，“比任何纪录都重要。”
小罗笑了笑：“我知道。”他顿了顿，又问，“下一步呢？”
秦川指了指门外：“下一步？回去。继续赢。”
外头的车队已经等着。巴黎的夜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冷得像冰。
七个人再次上车，金球被安放在中间的座位上，像一盏小小的灯。没人多说话。阿隆索靠在窗边，看着街景一点点后退，低声说：“真可怕。几年前我还是皇家社会的小孩，现在，我在英格兰的一支球队里，看着我的队友拿金球。”
秦川笑了一下：“你拿了这么多冠军还没适应吗，我认为未来你也可以拿金球的。”
贝尼特斯在前排沉默地记着什么，车灯扫过他的侧脸，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
车队在塞纳河畔的宴会厅停下。大厅里早已灯火通明，来自各国的记者、俱乐部代表、赞助商和媒体齐聚一堂。香槟、音乐、交谈声混成一片。
当利兹联的几人出现时，整个厅瞬间爆出掌声。人群自动分开，闪光灯像骤起的星雨。
有人喊：“champions of England!”
也有人喊：“Ronnie! Smile for France!”
小罗举起酒杯，礼貌地点头，笑容不变。
秦川跟着上前，与几位法国记者握手。有人提起转会，有人提到未来的比赛，有人半开玩笑地问：“你们的联赛打算什么时候停下？”
秦川只说了一句：“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陈子川和孙续洋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巴黎灯火。
孙续洋低声说：“这就是顶点了吧。”
陈子川摇头：“不，这只是开始。”
他们的倒影映在窗上，背后是那座喧嚣的宴会厅，金球奖的灯光仍然亮着。
深夜两点，宴会散去。
车队重新驶上巴黎环线。车窗外的街道安静了，只有灯光在雨后的石板路上拉出长影。小罗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抱着金球，脑袋靠在窗上，嘴角还带着笑。
秦川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闪过一种奇怪的平静——他知道，这座奖杯只是一个开端。德罗巴还在养伤，吉鲁还未到队，未来还有欧冠、联赛、世俱杯，还有更多的战役要打。
飞机起飞前，黎明的光刚好爬上跑道。七个人依次登机，最后一个上来的秦川回头望了眼城市的灯火。
“巴黎，”他低声说，“下次我们还会来。”
舱门关上，发动机轰鸣。
金球奖的余晖在舷窗上闪了几秒，然后被云层吞没。
前方，是返回英格兰的航线。
那是新一轮征程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