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城灯火璀璨，雪光映着彩灯，市中心的铜管乐队奏着复古颂歌，街角的面包房传出热黄油的香气。孩子们绕着雪人奔跑，家长提着火鸡和圣诞卡，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日的温柔里。
但在城郊那幢围墙高耸的私人庄园里，利兹联却迎来了一场不属于任何商业、媒体或记者的冬夜聚会。
暖棚早已布置完毕。烤鹅、牛排、香槟塔一应俱全，壁炉熊熊燃烧，红地毯铺过门廊，庄园灯光从雪地中折出一道温暖的金线。
球员们陆续抵达。
切赫戴着一顶滑稽的毛线帽，正在给麦孔讲冷笑话；孙续洋和罗纳尔迪尼奥玩起了扑克牌，不知是谁赢了谁的球靴；维迪奇和陈子川规矩坐在角落，连汤都喝得一板一眼。
贝尼特斯站在壁炉边，看着球员们吵吵闹闹，眼神却像战前一样冷静。
秦川来得不算早，长风衣裹着北风的味道。他走进来，走到壁炉前，举起杯，在香槟杯沿轻轻一敲。
厅里瞬间安静。
“各位，圣诞快乐。”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把钉子钉进每个人心里。
“从濒临破产到世界冠军，你们走过了两年半的硬仗。训练、比赛、伤病、媒体、连续作战，没一个人喊过停——这不是一支普通的球队。”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语气淡淡：
“奖金的事我就不藏着了。世俱杯、欧超杯结算下来，我们提前发五百万欧元，今晚到账，不等什么庆功会。”
短暂安静后，全场欢呼炸裂。
“老板万岁！”
“今晚我请麦孔喝苹果汁！”
“明天别安排训练了吧教练？”
贝尼特斯立刻接道：“别做梦，十点照常集合。”
笑声再起，却没人敢再把酒灌满。
秦川笑了笑，把香槟放回桌上，又说：
“奖金，是奖给那些比赛上场、也奖给那些场下训练拼命的。不是为了庆功，是为了告诉你们——我们不会让拼命的人吃亏。”
“轮换会开始，体能报告我看了，有人该歇。别误会，不是惩罚，是保护。”
他看向人群，眼神忽然凌厉：
“利兹联不是来当一次世界冠军的。我们是要让全欧洲、全英格兰厌烦我们的冠军。”
“现在开始备战曼联，联赛可以轮换，但淘汰赛要锁死。英格兰只记住冠军，不记得节日。”
他举杯，一饮而尽。
厅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然后——贝尼特斯率先鼓起掌，助教拉德贝跟上，接着是维迪奇、阿隆索、孙续洋、罗纳尔迪尼奥……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为利兹联。”
“为冠军。”
“为我们自己。”
香槟塔边的气泡还在往上冒，远处的雪越下越密。有人悄悄抬起杯，有人若有所思地望着秦川，还有人低头看向手机——奖金到账的短信，刚刚跳了出来。
清晨六点，雪停了。
利兹训练基地刚刚掀开夜色，草坪上还有未融的白霜，冷风灌过球场，吹起了远处训练服的衣角。
贝尼特斯站在教练席边，手插风衣口袋，一动不动。他身后，理疗师、助教、医疗组全员到齐，谁都没笑。
球员陆续进场。切赫低着头走过，孙续洋一边热身一边揉着大腿肌腱，阿隆索和米尔纳没出现在训练组，只在热身区做慢动作牵拉。
“今天不跑圈。”
贝尼特斯的声音如霜刃破晓，所有人动作一顿。
“我们从日本回来才四天，昨天刚踢完联赛杯。”他扫视一圈，“体能数据我都看了，有几个人已经逼近极限。”
“但——”
他语气一转，眼神凌厉：
“十二月二十六号，我们要在埃兰路迎战曼联。玫瑰德比，没有退路。”
所有人都抬起头。
“那不是普通比赛，是英格兰最真实的仇恨，是你们成长、成名、燃尽的地方。谁敢说‘歇一歇’？谁敢说‘让一让’？”
“那场，我们派出体力最好的最强阵容。”
“谁扛不住？”贝尼特斯顿了顿，盯着几名伤痕累累的核心球员，“就这几天就会安排你休息恢复，备战节日之后的轮换。”
他转身对理疗师莫尔森点点头：“体能监控全程开启，热身后做深度筛查，后天之前，把所有人体力检查不能逼到极限。”
看台上，秦川没吭声。
他手里还拿着那份体能报告，眼睛却望向球场尽头的利兹联徽章。
那是一朵白玫瑰，在晨光下发出坚硬的光。
维多利亚站在他身边，轻声问：“你不担心球员被拖垮？”
“我们的大名单足够厚，只要轮换得当不会被拖垮的。”秦川低声说，“如果他们真的会被拖垮，那就是轮换的有问题。”
“这场不好好打，利兹联就不是利兹联了。”
“贝尼特斯明白，我也明白。”
他手里的文件夹合上，像是一道战鼓声落下。
圣诞夜的利兹，被雪彻底覆盖了。街道上全是赶着回家的市民和提着礼物的孩子，橱窗里的圣诞老人笑得灿烂，但人群谈论的却不是节日，而是两天后的那场仇恨之战。
“曼联要来埃兰路了。”
“他们敢在节日挑衅我们？”
“今年我们是世界冠军，他们才该怕。”
白玫瑰酒吧里的戴夫拍着柜台咆哮，汤姆戴着白玫瑰围巾在冷风里跺脚。
节日的前夜，英国各大报纸头版几乎全被“玫瑰德比”占据。
《每日邮报》开头就是一张放大的鲁尼特写：他在训练中怒吼着挥拳，背景模糊地显出“曼联战车”字样。标题赫然写着：“27连胜？红魔要送利兹一场圣诞惊喜。”
《太阳报》更不客气，讽刺道：“他们说自己是世界冠军？看看真正的英格兰之王吧。”
曼联方面几位名宿轮番上阵。“利兹联连胜后体力消耗严重，现在就剩下小孩和巴西人，他们的连胜是泡沫。”内维尔在广播里放话。“27连胜？我更关心他们第27场怎么输。”
而老特拉福德的球迷代表甚至向bbc记者公开叫嚣：“他们以为皇冠戴久了就是自己的了？我们来提醒他们，英格兰只承认一个王者——曼联。”
利兹联没有回应。
官方推特静悄悄，新闻发言人拒绝一切采访申请。电视台一遍遍播放的是利兹基地铁门紧闭的画面和训练场外的雪光。
直到圣诞夜当晚，终于有一个视频在官网低调发布，时长只有47秒——
画面开头是埃兰路空无一人的球场，雪落在看台上，只有一排灯照亮场地正中那面巨大的利兹队徽。
然后，字幕出现：
“曼联以为自己是王者。”
“可英超过去两年的王冠，在我们头上。”
“04年，我们夺得英超；05年，我们夺得欧冠。”
画面一转，罗纳尔迪尼奥晃过门将后回头望向球迷、德罗巴双手张开怒吼、维迪奇怒吼扑救、阿隆索在伯纳乌远射破门的片段接连闪过。
最后一幕，是贝尼特斯在更衣室前，轻声说的一句话——
“王座不是世袭的。”
视频没有片尾，也没有配乐。
但48分钟后，它就被bbc体育频道转发，并附言：“利兹联的回击，只有一句话。”
曼联方面显然没想到利兹会用这种方式回敬。
第二天，c罗在训练后面对镜头摆了个手势：“他们爱装沉默？节日我会让他们在主场闭嘴。”
而曼联主帅弗格森则接受采访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贝尼特斯太擅长这些花活了。但我只想提醒他一句——利兹联的主场，从来不是曼联的禁地。”
利兹联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节日前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贝尼特斯终于现身。他穿着黑色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色如铁。
“我们没回应他们，”他说，“不是因为我们怕了。而是因为——真正的王者，不需要证明自己。”
“他们说我们不配？那就到埃兰路来，带走属于王者的代价。”
利兹联主场外的旗帜在雪中猎猎作响，球场上空的灯光亮了一整夜。有人说那是为圣诞节而亮，也有人说，那是为节日——点燃一场战争。
而此时的索尔拱门训练基地，已被铁丝网和巡逻车包围。外界记者全部被拒之门外，连《泰晤士报》的摄影师都被请走。院门口的岗哨穿着全黑大衣，帽沿上绣着白玫瑰徽章。空气里没有圣诞树的松香，也没有礼盒纸的声音，只有呼出的白气和偶尔传来的哨声。
贝尼特斯站在会议室的战术板前，灯光映着他阴沉的脸。他语速极慢：“鲁尼与c罗是他们的轴心。我们不会放弃控球，但绝不和他们对攻。维迪奇盯鲁尼，陈子川扫后。”
他拿起板擦，在战术板左侧重重一敲：“左路是我们的突破点——本·帕克配合罗纳尔迪尼奥，麦孔随时压上，三角配合。让曼联在那一侧尝尝地狱的味道。”
“哈格里夫斯首发，卡里克替补，理由只有一个——第一分钟就要在中场让他们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坐得笔直。连罗纳尔迪尼奥也没笑，只一口一口地喝着运动饮料，眼神里燃着光。
孙续洋把短裤穿反了，直到切赫提醒才发现。
贝尼特斯继续说：“这场球，开局必须先打出冲击波。节日的利兹，不接受慢热。”
楼上办公室的灯亮着。秦川坐在窗边，看着被雪反光照亮的训练场。莫尔森刚走，留下几份打印出来的体能曲线图，红线密密麻麻。秦川没说话，只拿笔在“罗纳尔迪尼奥”那一栏轻轻圈了一下。
维多利亚推门进来，手里是一叠文件。
“媒体那边都在等回应。”她说。
“让他们等。”秦川拿起咖啡，目光仍在窗外。
“你知道——”维多利亚低声说，“如果这场输了，他们会说我们只是昙花一现的爆发户。”
秦川淡淡地笑了笑：“他们说的太多，也不差这一句。但如果我们赢了呢？”
他签了字，把那份奖金批示递过去。
“提前审批吧，”他说，“节日赢球，额外奖金发放。”
维多利亚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我明白。”
当晚，餐厅的水换成了热可可。球员们在视频室里看曼联的比赛录像——拉德贝操作着老式遥控器，暂停、倒带、播放，每一次停顿都让空气更紧。
加里·卡希尔在角落里练起起跳步伐；贝尔对着镜子练假动作；陈子川则还在健身房里补力量。
凌晨两点，走廊里仍有脚步声。维迪奇和伍德盖特裹着羽绒服在雪地上默默散步，他们没说话，只一前一后走着。远处训练场的灯光照亮雪地，像一片静止的战场。
第二天早上七点，贝尼特斯出现在更衣室门口，手里拿着笔记本。
“今天的训练，按比赛日节奏走。”他说，“我们只演练一件事——赢。”
球员们列队集合。墙上的那张白纸被贴在最醒目的位置，上面写着几个手写的字：
圣诞应该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