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的事情过去了半年,这件事情也逐渐被人们而淡忘。
他的事情再也不是众人议论的焦点了,这也正好印证了一个说话,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会有很多人记起,你一旦死去后,你就会从人们的生活中一点点被淡忘!
最终,能记起你的人,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而已。
李德庆一直在弟弟家中住着,即使侄子的事情处理完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是,他要等着儿子归西,正所谓是落叶归根,他们李家的祖祖辈辈既然都葬在这片土地上,他的儿子自然也不能例外。
清山的生命也即将走向尽头。
没错!清山的手术失败了!
他术后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整个人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但这个过程,却好像昙花绽放一样,转瞬即逝!
三个月后,清山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这种情况,他要想活着只能再次换肾。
并且还需要寻找肾源,至于清山是否能不能等到肾源找到的那一天,都是未知之数!
即使清山等到肾源,他再次做了手术,
至于身体还会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医生也没办法给予肯定的回答!
目前,透析对于清山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所以目前清山面临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等死!
刚好这个时候,老五出了事情,李德庆必须赶回老家。
清山在和妻子处理完婚姻问题后,他就跟着父亲回到了梅城。
他回梅城一是因为老五的事情,第二个就是为了落叶归根,他想死在属于李家的这片土地上。
李德发是在前几日,他发现了侄子的异常。
他想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忐忑不安的问大哥:“哥,那个……清山的身体,是不是又有问题了?”
李德庆听了弟弟的话后,他愣了一下后,他随后便崩溃的大哭起来:“德发啊,我们李家到底做了啥孽啊!怎么就中间折呢?老五没了……清山也快了!”
“啥!哥你再说一遍,到底是咋回事啊?”李德发听到了大哥的话后,他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眼睛看着窗外侄子的硬朗的背影,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明明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清山换完肾后,他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现在他就是在靠心血呢,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衰竭,那一天……也就是眼目前的事儿了!”李德庆哽咽着说道。
“那真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没有啦……只能等死啦!清山的心愿是葬回李家祖坟,所以,我就带着他跟这儿待着了!也满足他最后的心愿。”李德庆抹了抹眼角的泪说道。
“哥……”李德发眼中含着热泪,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大哥了。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丧子之痛,又岂是谁能劝住的事儿呢。
时间飞速,日出日落交替着。
清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仿佛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他的身体此刻变得异常虚弱,甚至连下炕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如今的他,只能终日躺在炕上,一动也不能动。
清山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宛如死灰一般。
他常常凝视着窗外,那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
但他的目光却空洞而无神,似乎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和热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山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原本的青灰色的脸颊,逐渐被土黄色所取代。
仿佛他的生命力正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流失着。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他原本圆润的面庞变得消瘦不堪,颧骨高高凸起,使得他的面容看上去更加憔悴。
不仅如此,清山的身体开始出现浮肿的症状,尤其是他的肚子,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鼓起来。
然而,与肿胀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脸却异常干瘪,毫无生气,看上去宛如枯槁的树枝,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麻子姐姐从家里赶了过来,她一见到清山她就开始大声的哭嚎起来:“哎呦!俺的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俺活了……俺家老五才没几天啊,这清山又这样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你不能这么对俺们老李家呀!”
“姐,你别哭了!哭坏了身体可咋整啊!你这两个侄子就是到了寿路了!阎王爷让你三更死,谁能让你活到天亮呢!”王英压低着嗓子,她一把扶住伤心欲绝的麻子姐姐。
清山静静地躺在炕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姑姑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但他却毫无反应,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了身体,此刻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麻木。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如今的每一分钟,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每天都会大口大口地吐出泛着腥臭味儿的黄水,那味道让他自己都难以忍受。
他不敢想象,别人闻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会如何?
清山的皮肤因为浮肿,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了。
用手轻轻一按就,能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他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似乎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儿。
清山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个让人避之不及的怪物。
死亡对于清山来说,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相反,他觉得死亡是他的天堂。
他常常想,如果可以代替别人去死该多好啊!
他就可以替老五去死。
老五那鲜活的生命,便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今,清山心里明白……自己就是在等死!
夜晚,昏黄的灯光下。
李家再次热闹起来,这一次,大家是为了清山的事情。
“德庆啊,大姐有个事儿得说了,你就算再难过!清山的后事也该准备了!俺看着清山,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麻子姐姐抽了一口旱烟后,她无奈的对弟弟说道。
“姐,我知道的,现在就是得找个地方给清山咽气儿!明个,我和德发去给清山买点穿戴的,他死后就埋在咱们家祖坟。”
“是不是,清山想要和他妈搁一块儿堆儿啊!”麻子姐姐思忖片刻后,她疑惑的问弟弟。
“我想应该是,这孩子当年他妈没的时候,他就差点死了!他心里一直有个遗憾,那就是他妈死的太早了!”
“毕竟是亲娘俩,以后娘俩搁一块,在阴曹地府也算有个照应!德庆,刚才你说清山咽气儿的地方,不行的话,你把清山拉俺家吧!我那儿也没啥人,就我一个孤老太太,德发这里指定不行,他这儿一帮孩子呢,俺怕吓着孩子们,毕竟清山的岁数太小了。”
“别挪动了,俺怕清山一挪动,他那口气当时就没了!俺这儿也不是外人家里,清山跟俺的孩子没啥区别。”王英眨巴着眼睛说道。
“不行,弟妹,绝对不能在这儿,咱家孩子太多了!别吓坏了孩子,清山现在走了对他就是一种解脱。”李德庆急忙对王英说道。
“哥,那你说咋整啊?我姐那里也不行啊,我怕以后剩下我姐自个自个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害怕!”
“怕啥,自己的亲侄儿!”麻子姐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送医院吧!清山在医院能好受些,最最起码,医院有止疼针啥的!咱清山也能少遭点罪!”李德发突然开口说道。
“行,那德发你找车吧!咱们赶紧送过去,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很快,清山被送进了医院,他看着医院的窗外,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用害怕自己的死状会吓到人。
这一刻,他似乎等了很久了……
当晚,清山就闭上了眼睛,走完了他短暂的一生。
大家把清山的骨灰从殡仪馆里抱出来后,便把清山埋进李家祖坟,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墓旁。
原本清山是不能下葬的,毕竟他父亲还健在。
但大家想了之后,一致决定还是给清山下葬。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完成清山的心愿,第二是清山母亲既然去世了,他下葬就无可厚非了!
这一刻,李灵看着没有名字的坟墓。
她这才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人!
这是她的大奶奶,大爷爷的第一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