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的志愿,没有任何疑问的选择了吉林大学。
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她考了513分。
这个分数,在当年可以选择的学校很多。
但对于她来说,只有一种选择。
不久后,李灵收到了吉林大学历史系的录取通知书。
她八月二十几号,就准备去吉林大学报到了。
这一刻,李灵对未来的一切有些惶恐。
但,这一切她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李灵爷爷走的时候,他告诉李灵,开学前,他会带着李灵的学费回来,顺便送她去吉林。
李灵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的心情并没有觉得很轻松。
她反而有些堵得慌,她不知道她学历史将来能做什么工作。
但爷爷告诉她,吉林大学的历史系是全国能排上榜的。
并且,李家让她上大学,并不是为了找工作,而是她有一张大学不错的大学学历。
李灵对于爷爷的话,她似乎有些听不懂。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
李灵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压的透不过气来。
她只盼望,她能够快点开学。
就在李灵烦闷无比的时候,李洪波又一次来了她家。
这一次,李洪波是来找李灵的。
“哥,你来找我?”李灵愣住了。
“对,你放假了吧?”
“放了。”
“你和我去一趟东县吧?”
“你要去二姨家吗?”李灵想了想,李洪波要去东县,那里也只有二姨家。
如果李洪波要去二姨家,她可不能去。
因为,母亲告诉她,即便是她放假了,李灵不能去姥姥家那边的亲戚家里。
理由是,她怕李灵去了,母亲娘家的亲戚会给她钱,毕竟她上了大学。
对此,李灵没任何想法,因为她现在都不想去姥姥家,包括姥姥家那边的亲戚家!
以后,她更不会去。
“我上次看到你办事挺明白的,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东县人事局。”
李灵一听李洪波说人事局,她顿时愣住了。
她知道,李洪波生父是在那里工作的,那么,李洪波是想去找他的生父吗?
“你想好了?”李灵从李洪波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想好了,上次你说的对,我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李洪波眼中带着一丝决绝。
多年后,李灵才明白,这不是决绝,而是生活无望时,抓到救命稻草的表现。
“那我们走吧,这件事儿,告诉我妈吗?”李灵问李洪波。
“先别说了,等我们去了再说,我面子矮,就是打听啥都费劲,毕竟他现在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也知道还上不上班?”
“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李灵和李洪波从梅城坐了40分钟的公共汽车到了东县。
随后,两人打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去了东县人事局。
李灵下了车之后,直接去了门卫。
“大爷,我们想找个人?”
人事局属于政府单位,政府单位保安的眼皮子,都比别地方的保安要高一些。
门卫处的保安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他看了一眼李灵,他又看了一眼李洪波,他看着两人的穿戴,就知道两人不是什么富贵之人。
他抬了一下眼皮,懒洋洋的问道:“你找谁啊?”他问完以后,他还惬意的打了一个哈欠。
“孙得富,人事局的孙局长。”李灵说完后,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头的脸颊。
老头想了一下说:“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咋不知道,人事局还有这么一号人呢?”
李灵一听老头的话,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想了一下问老头:“大爷,你在这儿上班几年了?”
“四五年了吧。”老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那麻烦你想一想,有没有这么个人,他也许退休了呢。”
“你觉得他退休了,那你跑单位里找啥啊?去家里找去!”
“大爷,我们要是知道他家在哪里,咋能找单位呢!”
“你们到底认识人家不?”老头这时似乎耐心已经用完了,他直接质问李灵二人。
“我不认识他,我知道他的名字吗?”李灵也不高兴了,她就不明白,一个看大门的,他有啥可拽的。
就在这时,李灵二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老王头,你们吵吵啥呢?”
李灵和李洪波急忙转过身,一个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但看起来,不是很一般的男人,出现在两人身后。
“哎呀,徐科长啊!不是我跟他们吵吵,是这俩人非要找人,自己还说不明白!”看门老头此刻立马变了一副嘴脸,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这位徐科长。
徐科长看了看李灵和李洪波,但他随后,又把视线停留在李洪波身上,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随后问李洪波,“你要找谁?”
“我……”李洪波突然犹豫起来。
“孙得富。”李灵直接脱口而出。
“孙得富……”徐科长嘟囔着这个名字,随后,他又问李灵, “你说的这个孙得富,过去是县委秘书,后来在人事局当局长?”
“对。”李灵顿时高兴了,既然对方知道孙得富的底细,那么就说明,他认识孙得富。
“你们是他什么人?”男人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李灵和李洪波,确切的说,他是一直盯着李洪波看。
“我们……我们是他老家的亲戚。”
“这样啊……”徐科长再次看向两人,他想了一下说, “孙局长五年前,由于身体问题,他提前退了二线。”
李灵愣了一下问:“退二线是啥意思?”
“就是内退了,如果你们找他办事的话,估计不行了。”
这一刻,李灵明白了。
原来,这个徐科长是以为他们过来,是来攀关系,找工作的。
“我们就是看亲戚,那你知道孙局长,现在住什么地方吗?”
“喏——”徐科长指了指县委大楼的后面说, “他们家住在县委大院的家属楼里,你们到了小区,只要一打听,你们就能找到他家。”
“行,谢谢了!”
李灵和李洪波走到了县委大院的门口。
这一刻,李洪波有些犹豫了。
“哥,你咋不走了?”
“老妹儿,算了吧!不找了!”
“为啥?”李灵想了一下问道, “你是因为孙得富没了权势了?”
“也不全是,就是不想找了,觉得挺没意义的。”
就在两人说话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走到了两人面前,老头打量了一会儿李洪波,他突然问了一句:“小伙子,你和这个院里的老孙是啥关系?”
李洪波愣了,他顿时吓得有些惊慌失措。
李灵迟疑了几秒钟后,她问老头, “大爷,你认识孙局长?”
“对啊,在这个院里,哪有人不认识孙局长啊!我看着这个小伙子和孙局长长得挺像,他们两个是亲戚吗?”
“对……对啊。”李灵现在满脑子想的问题,那就是孙得富到底怎么了?
“喏——”老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坐在树下乘凉的人说, “孙局长在那里呢,你们过去吧!”他说完话后,他对着树底下的人喊了一句, “老孙,你家亲戚找你?”
李洪波听到老头惊动了孙得富,他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而李灵这一刻,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唠吧,我先走了!”老头便识趣的离开两人。
而孙得富则迈着蹒跚的步伐,朝李灵和李洪波走了过来。
李灵从李洪波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来,他目前十分紧张。
李洪波眼里写满焦灼,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的呼吸,随着孙得富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急促。
终于,孙得富来到了李洪波面前,他看到李洪波的第一眼,他也愣住了。
没错,李洪波和孙得富长得很像。
即便是李灵看着老去的孙得富,她也觉得两人太像了!
李洪波和年老的孙得富就好像照镜子似的。
年轻的李洪波,仿佛看到了自己老去的模样。
老迈的孙得富,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孙得富和李洪波两人互相看着彼此。
“你是谁?”过了好一会儿,孙得富发出略微嘶哑的声音问李洪波。
李灵这时才仔细打量着孙得富。
现在的孙得富脊背弯曲,他鬓角上的白发随风轻拂着,他的气色看起来很憔悴,他的嘴角还有几个结了痂的伤口,他的眼里写满了人世间的沧桑。
“我……我是李洪波。”
“李洪波……”孙得富陷入了深思,他在脑海里不停的思索着这个名字。
李洪波这时显得更加的不安,他的眼睛时不时的看着院外。
李灵知道李洪波是想逃走。
“你家是哪里的?”孙得富突然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说认识我吗?”
“我……我可能找错人了!”李洪波说完,他就朝着院外走去。
孙得富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虽然对眼前这个小伙子有太多疑问了,但他也只能任由这个小伙子从他眼前溜走。
李灵一看这个情况,她急忙大喊一句, “哥……你来都来了,你就不能面对吗?”
李洪波听了李灵的话,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但随后他还是继续往外走。
李灵见到李洪波这个情况,她急忙对着孙得富大喊一声, “你还记得高燕兰吗?”
李灵的话一出口,孙得富原本夹着烟的手,顿时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
李洪波也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到底是谁?”孙得富看着李洪波的背影问,他心里其实已经在怀疑了,因为这个小伙子的背影,也和他是那么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