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懒得再听,扬声喊来两个同伴。
“来人!把这老东西拿下,连车一并带回去彻查!”
老者还想争辩,已被两名士兵反剪了双臂。
拖拽着往城门西侧的羁押处去,嘴里的哀求被风卷得七零八落。
那辆青布马车也被士兵牵着,只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
排队的人群见状,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远处,一辆乌木镶银的马车静静停在队伍末尾,车帘低垂,遮住了内里景象。
车厢内,杨玄指尖轻叩膝头,眉头微蹙。
他闭目片刻,耳边仍回荡着老者的哭喊与士兵的呵斥声。
不过离京数载,京都城门竟严查到如此地步,这般风声鹤唳,不知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
车外,士兵的盘问声再次响起,新一轮的盘查,仍在肃穆的城门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轮到杨玄的车辆时,自然也没有避免被搜查。
“里面的人出来!我们要检查马车!”
杨玄轻轻睁开眼,阿初率先下了马车,将杨府的腰牌递了出去。
一脸平静的道,“这位军爷,咱们是京都礼部侍郎杨家的!
马车上的是我们家二爷,还请军爷给个方便!”
随即从怀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
就要往那士兵怀里塞,谁知道,那士兵用手掂量掂量手中的荷包。
露出一个笑容,挑了挑眉,将荷包揣进怀里。
看向阿初,“原来是杨大人府上的人啊!”
随即打量着豪华的马车,一脸为难道,“不是小的我不给行方便。
实在是上头给了死命令,必须要严格搜查。
相信府上也不会不体谅我等不是。
车上的人赶紧下来,要不然小爷我让人上去搜了!”
阿初顿时气极,“你…你们都收了银子了怎么还……”
怎么能这么无耻!
士兵看阿初焦急的模样立刻道,“银子什么银子,小爷可没看到。
赶紧的别妨碍老子公事要不然将你们一起带走!”语气嚣张至极。
说着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配刀上,猛然拔出一节。
这一动作将阿初吓得不得不往后退,整个人也靠在了车辕上。
这时马车里传出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住手!”
众人齐齐回头看去,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缓缓探出身来。
那张清冷出尘的容颜立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二爷!”阿初轻呼出声。
“无碍,让他搜查便是!”如今还不知道京都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必要跟他们这些守门的掰扯浪费时间。
士兵盯着杨玄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看着杨玄那份大家公子淡定从容的气势,他们也不敢真的得罪!
立刻派了几个人将马车搜查了一番,这才冷声道。
“没有异常放行!”
阿初狠狠瞪了士兵一眼这才跟着杨玄一起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行驶渐渐远离了城门,直奔杨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停在一处大气的宅院门口。
门头上写着杨府二字,走下马车,门口守着的老仆看杨玄惊喜的出声。
“二爷?…二爷!您终于回来了……”
杨玄的回来到底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很快传遍了整个杨府,杨明着急忙慌的出去迎接。
看到小弟回来眼眶带上了几分湿润。
“小弟…回来!回来了就好!”
杨玄不知怎的鼻头也有几分酸涩。
“大哥!”
一阵寒暄过后,两兄弟来到了杨老太爷的房间!
此时下人正在给杨老太爷喂药,杨老太爷因为中风而变得嘴歪眼斜。
手也不正常的弯曲和抽搐,杨玄见此猛然一颤。
重重跪在地上,“爹…不孝孩儿杨玄回来了!”
都是他不好,爹娘年迈他竟然未曾在跟前尽孝实属不该。
杨老太爷看清到面前跪着的人,立刻情绪激动起来。
口齿不清道“呜呜…呜呜阿……阿玄……回…来了!”
杨玄已经自责的泪流满面,“是…是孩儿回来了!”
父子相拥,良久等到杨老爷子睡下后,杨玄才同杨明来到书房!
杨明劝慰道,“小弟,你不必担忧,我请了太医院的刘太医为爹诊治的。
刘太医说爹日后还是有可能康复的!不过要好好的养着。”
杨玄也只能叹息一声轻轻点头!
“我定然好好在爹身前伺候。”
随即杨明神色一转沉声道,“让你回来,爹病重是一个原由,再者就是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你在外面我着实不放心,这才急着催促你回来的!”
杨玄立刻抬头看向他,“变天……难道是……!”
眼神暼向皇城的方向。
杨明神情凝重,缓缓道,“陛下自去年起,身体便大不如前。
每日的朝会都参与的越来越少。
如今更是五日有两三日是卧床不起的!
如今诸王都陆续进宫侍疾,京都早已经风起云涌!
各处势力也都蠢蠢欲动!”
杨玄的神色不由得一凛随即想到今日进京的插曲。
“今日我进城时发现守城的格外严格,像是在搜寻什么人?”
杨明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搜查?城门处是侍卫亲军司的管辖。
担任步兵都虞候的胡猛乃是殿前副都指挥使曹营的部下!
曹营是秦王一派的人,如今诸王中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就是秦王霍延和冥王霍启。
皇后之子三皇子霍峥虽为陛下嫡子可却心智不全不堪为储君。
秦王是陛下长子,母妃是右相嫡女,右相在朝中势力颇大,又是文官之首。
冥王,母妃云妃娘娘永安伯独女,王妃是裴老侯爷之女,现在,裴铭又是征北大将军。
手中有二十万兵马,两边可谓是势均力敌……”
听到裴铭,杨玄神情极为不自然的呆愣了一瞬。
杨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而是继续道。
“无非就是麻烦了些,这段时间为兄也会安排好府上无事不得出府。
等过去这一段时间应就好了”
皇位争夺,是残酷的,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杨玄也只是低垂双目思绪飘远!
崇州一处山林内,一道玄色身影策马如飞。
马背上一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额前碎发被风掀起,露出一张略带稚气的面庞。
墨发飞扬眼神黑亮透着几分睿智,身上满是脏污带着些许狼狈。
双唇紧抿,神情严肃的看着前方,风呼啸的从耳边穿过。
身后两骑紧随,护卫们的劲装早已被树枝划破数道口子。
可三人胯下骏马依旧扬蹄疾驰,蹄声在山谷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