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警局，法医室
冷白色的灯光下，周康的尸体静静躺在解剖台上，皮肤呈现死亡后的青灰色，法医戴着橡胶手套，正在检查。
“没有针孔，没有淤血，没有挣扎痕迹，符合突发性心脏骤停的特征。”
秦霁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盯着尸体：“毒理检测做了吗？”
“做了，但结果至少要等到下午，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太像中毒。”
“下午检测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秦霁转身走出法医室，张吾紧跟在他身后，“头儿，接下来去哪儿？”
“看守所。”
看守所的医生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
“周康昨晚一切正常，睡前还吃了降压药，凌晨三点巡查时，他还醒着，说自己有点胸闷，我给他量了血压，稍微偏高，但不算异常。”
“然后呢？”
“然后他说想睡会儿，我们就没打扰他，早上六点换班时，发现他已经没呼吸了。”
“昨晚就你一人值班？”
“对，昨晚就我一人，巡查记录可以通过查看监控确认。”
“中间没人去看过他？”
“没有，监控显示，那段时间没人进过他的房间。”
秦霁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降压药是谁给的？”
“我们医务室配发的，每天定时定量。”
医生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破绽，张吾正在查看昨晚的监控，对秦霁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发现。
“赵医生，谢谢您的配合。”
男人对着他微微一笑：“没事，应该的，后面有需要您尽管找我。”
下午，秦霁拿着刚出炉的毒理报告，眉头紧锁，上面显示未检出毒物成分。
张吾凑过来看了一眼，挠了挠头：“难道真是意外？”
“太巧了。”
他不相信是意外，没想到对方的手那么长，已经渗透进来了，大步走向局长办公室。
秦知华听完他的推测，揉了揉鼻梁：“秦霁，我理解你的疑虑，但办案讲究证据，现在尸检没有任何异常，毒理检测也没问题，局里不可能因为你无凭无据的猜测就无限期投入精力。”
秦霁声音低沉，掷地有声：“周康背后肯定还有人，再给我点儿时间。”
“证据呢？线索呢？碎尸案的影响太大了你知道吗？现在社会人心惶惶，我们不能一直让它发酵，得尽快结案。”
说着，他语气缓和了些：“查案讲究程序，如果你有确凿的线索和证据，局里一定支持。”
这个结果早就预料，要不是周康死了，他也不会这么着急，秦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然后转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你妈妈刚结束洛城的演出，晚上回家吃饭。”
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知道了。”
秦知华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知子莫若父，这小子就算被停职，也绝不会停下调查的。
走出办公室，秦霁看了眼时间，晚上要回家，本打算联系秦铭，让他直接送徐宝贝回医院，想起早上自己说的话，还是亲自开车去了幼儿园。
幼儿园刚放学，一群小孩背着小书包正在朝外张望，等着家长来认领。
徐宝贝看到秦霁的车，眼睛一亮，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等男人走到他面前。
“琰琰爸爸来啦，琰琰再见。”李老师笑着把他交给秦霁。
男孩主动牵起他的手，对李老师挥了挥手：“李老师再见。”
医院里面，杳杳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推门的动静，回头看到儿子走进来，眉眼舒展开来，比划着手语；【今天开心吗？】
徐宝贝点点头，声音轻快：“很开心。”
刚才见他时怎么没这么开心？秦霁把他的书包放在沙发上，说：“先去洗手再碰你妈咪。”
他又不像园里其他小朋友一样在操场上摸爬滚打，徐宝贝有些不服，但还是乖乖走进浴室洗完手才出来。
“晚饭已经让人送来，我不跟你们吃了。”
小家伙的笑容僵了一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
他脱口而出，他妈挺长时间没回帝都了，估计不会放人，随即看到儿子黯淡下去的眼神，嘴角上扬，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明天来接你上学。”
然后抬眸看向病床上的女人，警告着：“徐杳杳，今晚再挑食，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都喝粥。”
杳杳：“......”
门关上的瞬间，杳杳注意到儿子的肩膀微微塌了下来，打了个响指吸引他的注意，比划着：【待会儿吃完饭，陪妈咪想甜品方案？】
小家伙的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好。”
秦霁开车缓缓驶入一座传统与现代融合的庭院，青砖灰瓦的外墙保留着北方宅院的古朴。
车库门自动升起，停好车后，他拎着车钥匙往会客厅走，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语。
宁黛从精致的礼盒中拿出几件高定手工款式，笑着说：“表姑，这是我让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特地给您设计的几件旗袍，您试试？”
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妇人眉宇间跟秦霁很像，保养得宜，举手投足带着舞蹈家的优雅，接过旗袍，在身前比了比，笑道：“你这孩子，总惦记着我。”
宁黛挽着她的手，说：“这不是应该的嘛？”
“三少回来了。”
桂婶的话从门廊传过来，众人视线纷纷往门口方向看去，看到秦霁迈步而入。
坐在一旁的宁赫琛抬眼，唇角勾起：“哟，稀客啊。”
说的好像这是他家似的，秦霁随意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表姑演出回来了，长时间不见，不得来向她请安啊？”
“还是你跟黛黛孝顺些。”
宁书澜瞥了一眼秦霁，语气嗔怪，“不像某人，我想见他一面还要三请四请才肯回来。”
秦霁懒洋洋道：“宁女士，那您得说说秦局，别给我安排那么多活儿，我就能常回来陪您了。”
“没大没小。”
宁书澜伸手轻拍他的肩膀，然后仔细端详着儿子的脸，皱着眉说：“瘦了。”
“在外面风餐露宿，所以这不是回来改善伙食了？”
“你是回来看我还是回来蹭饭的？”
秦霁熟练的哄着：“当然回来看宁美女了，改善伙食只是借口。”
闻言，众人都笑了，秦知华的视线从报纸上挪开，看自己老婆被儿子哄得七荤八素，冷哼了一声，也不知这小子花言巧语的本事遗传了谁。
宁书澜捂嘴笑了笑，视线在宁黛和秦霁之间微妙的游移了一下，突然开口：“前段时间黛黛的公司办新品发布会，你怎么没去？”
秦霁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忙。”
“天天忙，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他叹了口气：“宁女士，每次回来您都老生常谈，咱能不能换个话题？”
“不行！”宁书澜斩钉截铁，“长洲的媳妇儿快生了，赫琛订婚了，赫言也处对象了，这群发小就你还单着。”
“这不是还有二哥吗？您怎么不催他？”
“你二哥自有你大伯母操心。”宁书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宁黛。“你别拖太久，耽误黛黛了。”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宁黛脸颊微红，指尖蜷起。
秦霁轻笑一声，语气随意：“您这可就冤枉我了啊，要耽误也不是我耽误。”
他抬眸，目光扫过宁黛苍白的脸，“哪天黛黛找到对象想要结婚，我这个表哥一定给她备份大大的厚礼。”
“砰”
宁黛手中的茶盏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声响。
宁书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正要开口，秦知华冲她摇了摇头，儿子从小到大我行我素惯了，要再继续逼他，不管在场有谁，他估计会甩脸走人。
宁赫琛看到宁黛就要失态了，笑着插话，“我订婚时，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方？”
秦霁耸了耸肩，“星河壹号院那套房子不算大礼？行，你退婚再订一次，我补一份儿？”
“滚”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宁书澜无奈的摇头，拍了拍宁黛的手背，宁黛勉强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