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箫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她迷迷糊糊掀开眼罩，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金黄酥脆的生煎包、番茄肉酱拌面、酸汤馄饨、嫩滑的豆腐脑、冒着热气的豆浆，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
廖红花系着围裙，正将最后一盘煎饺端上桌，见她出来，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程律师，醒了？我做了点早饭，您尝尝……”
她愣住了：“廖姐，您这是……”
“我不能白吃白住。”廖红花的声音很轻，但眼神坚定，“您帮了我这么多，我……我只能做点这个。”
她心头一暖，坐在餐桌前，坐下夹起一个生煎包咬了一口，外皮酥脆，肉馅鲜嫩多汁，汤汁在口中爆开，香气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太好吃了！”程箫眼睛发亮，“廖姐，您这手艺绝了，比外面早餐铺强多了！”
廖红花终于露出笑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您喜欢就好。”
程箫风卷残云般解决掉早餐，看了眼时间，匆匆起身：“廖姐，我今天有个案子要开庭，您回之前的住处把行李拿来，这段时间先住我这儿。”
“好，您放心。”
“您自己回去可以吧？”
“可以的，我今天下班早，下班后就回去拿行李。”
“好嘞，有啥事儿跟我打电话啊。”
廖红花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程箫换上一身黑色职业装，把备用钥匙交给她，踩着高跟鞋，拎着文件包出门了。
庄严的法庭内。
她胸前的律师徽章熠熠生辉，翻开案卷，目光扫过对面被告席上的男人。
张明德，45岁，附小后勤主任。
被控多次猥亵校内8岁女童小雨。
法官敲响法槌：“现在开庭。”
检察官起身，声音沉稳：“尊敬的审判员，我方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告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在储物室对受害人实施猥亵。”
他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张明德牵着哭泣的小雨进入储物室，十分钟后才出来。
“这是案发当天的监控。”检察官指向屏幕，“而这是小雨的伤情鉴定报告。”
法警将报告递给法官，上面清晰标注：
“私处陈旧性裂伤，符合多次外力侵害特征。”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张明德的律师立刻反驳：“审判员，这段监控只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和受害人共处一室，不能证明侵害行为！至于伤情，小女孩活泼好动，骑自行车也可能造成类似损伤。”
程箫冷笑一声，举手示意：“审判员，我方申请传唤受害人法定代理人。”
小雨的母亲李娟走上证人席，双手颤抖。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给孩子洗澡时……”她声音哽咽，“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张伯伯弄的。”
被告律师立刻打断：“反对！这是传闻证据。”
程箫起身，目光如刀：“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五十条，未成年作为直接遭受侵害的主体，不受证人资格条款的绝对限制，可以作为证据使用，而母亲转述的正是孩子的原始陈述。”
法官点头：“反对无效，证人请继续。”
李娟泪流满面：“我带小雨去医院，医生报了警……可学校领导说这是误会，还威胁我们撤案。”
她掏出一部手机：“这是校长给我的转账记录，他说……说给我们十万块，让我们别闹了。”
轮到交叉询问环节。
程箫走到张明德面前，语气平静：“张先生，您承认案发当天和小雨单独在储物室待了十分钟，对吗？”
张明德额头冒汗：“对，但我只是帮她找丢失的跳绳。”
程箫微笑：“储物室面积不到十平米，找跳绳需要十分钟？”
“我、我年纪大，动作慢……”
她突然变脸，声音陡然提高：“那这些呢？”
直接甩出一叠照片，全是张明德手机里删除后恢复的偷拍图片。
“这些图片的拍摄角度，正是您学校储物室的货架，技术鉴定显示，您用这部手机不止偷拍过学生的裙底！”
张明德面如死灰。
被告律师跳起来：“反对！这些证据来源不合法！”
程箫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法官：“审判员，这些证据是警方依法从被告手机中提取的，如果辩方质疑，请拿出证据！”
法官敲槌：“反对无效！”
程箫站在法庭中央，声音回荡：“一个8岁的孩子，本该在阳光下奔跑，却因为被告的兽行，至今不敢去学校！”
她指向张明德：“而这个人，仗着自己是学校职工，以为能一手遮天。”
转身面对法官，她一字一顿：“我恳请法庭严惩被告，还小雨一个公道！”
全场寂静。
法官肃然宣布：“休庭合议。”
半小时后，法槌落下。
“被告人张明德，犯猥亵儿童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程箫长舒一口气，收拾好文件，走出法院大门，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下，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正含笑望着她，等她走近后，顺手接过沉甸甸的公文包：“上午刚到，听说你今天开庭，就过来看看。”
他打量着她，眼里带着赞赏：“刚才的辩论很精彩。”
程箫笑了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谢谢明大律师夸奖。”
“饿了吧？”他看了眼手表，“请你吃顿饭，庆祝胜诉。”
“哟，那我可不客气了。”
西餐厅里，装潢典雅，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小提琴声悠扬。
程箫切着牛排，肉质鲜嫩多汁，男人坐在对面，指节轻轻敲击着红酒杯，欲言又止。
他该不会要表白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程箫忽然觉得有些热，轻咳一声，主动打破沉默：“师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明霖放下刀叉，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箫箫，放弃张小冉的案子吧。”
“……”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缓缓放下刀叉，盯着他看了许久，声音冷了下来：“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叹了口气：“这个案子背后牵扯的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所以你这段时间出差，就是为了查这个？”
“没错。”
明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我去了一趟加拿大，找到了赵森的家人。”
“他已经死了，两个月前，在温哥华的街头，被一群混混活活打死。”
“他母亲在他死后一周，突发心脏病去世，他父亲给了我一个账号，说赵森几个月前休学回老家，这个账户给他转了一大笔钱，赵森还让他父母立刻出国，这个账户已经注销了，但我让人帮忙查了之前的归属人信息。”
她翻开文件，里面是银行流水和一份身份调查报告，当看清那个账户背后的名字时，手指微微发颤。
夕阳西沉，暮色笼罩着城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冰冷的光。
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