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军区司令部几个参谋正围着地图低声交换意见。张百川端着个搪瓷缸盯着地图上被红蓝箭头包围的“衡水”二字,萧参谋长从地图上抬起头:“司令员,咱们根据地扩大了,但是鬼子的‘囚笼’也越扎越紧,衡水位置很关键,东西根据地就被卡着脖子,难受,”
张百川“咕咚”灌了一大口茶水:“必须打,而且要快打,狠打,不能再让冈村宁次慢慢耗我们。”他转向罗政委,“老罗,你的意见呢?”
罗政委沉吟道:“打我同意。部队经过这两期‘淬火班’轮训,指挥员战术水平提高很快,正需要硬仗来检验。不过衡水城防坚固,强攻伤亡肯定小不了。得想个巧法子。”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鬼子在衡水放了一个加强旅团,还有大量伪军,凭城固守,周边德州、沧州、石家庄鬼子重兵云集,我们一动,他们必然来援,这个我们就有机会了”
萧参谋长接话:“司令员的意思是围点打援?”
张百川摇头:“不完全是,这次我要既打下衡水,也要狠揍他的援兵,让他疼到骨子里,”他目光扫过两位老搭档:“我的初步想法是,以一部主力佯攻衡水,做出强攻态势,逼周边鬼子来救,主力则隐蔽集结于援敌必经之路,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打他个出其不意,具体怎么打,把各旅主官叫来,一起议议。”
很快,各旅旅长、政委们挤满了会议室的祠堂。一旅旅长许达嗓门最大:“司令员,政委,参谋长,打衡水没说的,主攻任务交给我们一旅,刚从‘淬火班’回来的几个团长,天天嚷嚷着要实战检验呢,”
二旅旅长彭辉立刻反驳:“老许,就你一旅有‘淬火班’的学员?我们二旅也不少,攻坚战我们在晋中打榆次就有经验,”
三旅旅长王振、四旅旅长周第等人也纷纷开口,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和求战的急切。
负责南线防御的五旅旅长胡才声音沉稳:“各位,打衡水我举双手赞成。但我们南面德州方向的鬼子最近活动频繁,我们旅要是抽调去打援,南线压力太大。”
六旅旅长高士一也补充:“石家庄方向的鬼子和独立混成旅团,也不是善茬。”
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讨论的副司令员吕正,这时用指节叩了叩桌面,吸引了大家注意。他平时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直指要害:“各位,衡水之敌,倚仗的是工事。我们现在兵力火力都占优,关键在于如何把敌人调动出来,在野外歼灭其有生力量。我建议对衡水,围而不死,攻其必救,引蛇出洞。对援敌,集中优势兵力,利用地形,分割包围,速战速决。尤其是我们刚培训出来的基层指挥员,正适合在这种机动野战中小试牛刀。”
张百川与罗政委、萧参谋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他站起身,走到大地图前整个祠堂瞬间安静下来:“同志们,大家的意见我和政委、参谋长都听到了。现在,我宣布作战命令,”
“此次衡水战役,核心是‘围点打援,攻坚与野战结合’,战役总指挥,由我负责。政委负责政治动员和群众支前,参谋长负责后勤保障与通讯联络。”
他的木棍点在衡水城上:“攻城集团,由吕副司令员统一指挥,下辖第四旅、第五旅、第八旅,配属炮兵旅三分之二火力,”
吕正“唰”地站起身,挺直腰板:“是,”
张百川看向吕正:“你的任务不是立刻强攻拿下衡水,是给我把声势造足,把衡水围起来,不间断地发动佯攻,尤其是夜间,枪声、炮声不能停,要做出我军主力不惜代价强攻衡水的假象,逼鬼子求援,但要掌握好节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什么时候真打,等我的命令,”
“明白,围而不死,攻其必救,”吕正重复道,眼神炯炯。
木棍随即向外移动,划过衡水外围的公路网。
“打援兵团,分东、南、西三个方向,”
“东线,沧州方向,由第一旅旅长许达统一指挥一旅、骑兵旅一个团,你的任务是,在子牙河西岸预设阵地,放过鬼子先头部队,截击其主力辎重,利用河道地形,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不必死守阵地,可采取运动防御,节节抵抗,把鬼子拖疲、拖垮,”
“西线,石家庄方向,由第二旅旅长彭辉统一指挥二旅、六旅,在深县、辛集一线利用青纱帐和村落构筑伏击圈,放小股敌人进来,专打他的指挥系统和炮兵,彭辉,你们旅‘淬火班’的学员多,这种小群多路的战术,让他们发挥出来,”
“南线,德州方向,任务最重,由第三旅旅长王振统一指挥三旅、五旅一个团,在武邑、阜城一带,利用交通壕和地道网,层层设防,要把鬼子得援军给我挡住,至少挡住两天,”
“炮兵旅剩余火力及骑兵旅主力,作为总预备队,”
张百川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旅长:“各阻击部队必须明确,你们的任务是消耗、迟滞援敌,为攻城部队和兄弟打援部队创造战机,要敢于放手让营连级指挥员根据战场情况灵活处置,各旅旅部必须靠前指挥,但旅长本人不得脱离指挥位置参与冲锋,违令者,军法从事,”
“都清楚没有?”
“清楚了,”众将轰然应诺。
“散会,立即行动,”
命令下达,吕正立刻召集主攻旅长和炮兵旅周旅长,细化佯攻方案。
“老周,你的炮火是关键。每天晚上给我不定时地轰他几轮,专打城墙垛口和明显的光亮处,声势要大,但落点要分散,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吕正对着地图布置。
“副司令员放心,我让炮兵团分批次射击,保证让城里的鬼子一晚上睡不成囫囵觉,”周旅长摩拳擦掌。
四旅旅长周第问道:“副司令员,步兵佯攻怎么打?”
“以连排为单位,多路骚扰。机枪点射,步枪冷枪,迫击炮轰他几发就跑。把我们在‘淬火班’练的土工作业也用上,夜里把交通壕往前挖,要让鬼子觉得我们随时可能发起总攻,”
与此同时,在各自的防区,许达、彭辉、王振等人也在紧张部署。许达带着一旅的干部们沿着子牙河勘察地形。
“看到那个河湾没有?把重机枪架在对岸那片小树林里,等鬼子半渡之时,给我狠狠地打,一团长,你们团的任务是等鬼子先头部队过去后,掐断他的尾巴,”许达的指挥风格一如既往地犀利。
而在西线,彭辉则更注重发挥下级指挥员的能动性:“二旅的同志们,这次打援,各团营可根据敌情自行决定伏击地点和开火时机,‘淬火班’教的‘麻雀战’、‘袭扰战’都给我用上,专打鬼子军官和通讯兵,”
一切准备就绪,等待这攻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