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敢赌不敢认?”
林卫东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他看着她那双因为羞愤而水光潋滟的眼睛,问道,
“就问你,这个赌,你还敢不敢接?”
白若雪被林卫压在门板上。
那股子混合着汗味和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像是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她的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羞耻、愤怒、惊慌,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战栗,在她四肢百骸里乱窜。
“林卫东!
你……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她挣扎着,可男女之间的力气差距是天生的,她的那点力道,在林卫东面前,跟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我是不是人,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
林卫东的眼神里没有半分退让,反而多了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现在就问你,敢,还是不敢?”
敢?还是不敢?
这个问题,像是一把双刃剑,横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说不敢,那她刚才那番慷慨激昂、孤注一掷的豪言壮语,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白若雪的骄傲,将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从此在这个男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如果说敢……万一,万一他真的赢了呢?
一想到自己输了之后,要任由这个男人摆布,摆出那种连想都不敢想的羞耻姿势。
她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门外,娄晓娥和孟婉晴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心都揪成了一团。
“这个林卫东,也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欺负人吗!”
娄晓娥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孟婉晴死死拉着,她早就一脚把门踹开了。
孟婉晴的脸也红得厉害,心跳得飞快。
屋子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若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神在愤怒和屈辱中不断挣扎。
最终,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压倒了所有的情绪。
赌了!
她就不信,他林卫东真有通天的本事!
她要出的难题,别说他一个区区的采购员,就是她爹,动用全部的关系,也未必能办到!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卫东:
“好!我跟你赌!”
林卫东看着她这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才像话。”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说吧,白大小姐,打算怎么考我?
是让我给你上天摘月亮,还是下海捞星星?”
白若雪大口地喘着气,她揉着自己被抓得发红的手腕,眼神里的羞愤慢慢被一种冷静的狠厉所取代。
她冷冷地说道,
“林卫东,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要的东西,既不在天上,也不在海里,就在这地上。”
“我要你,在三天之内,给我弄来一整盒盘尼西林。”
林卫东的眉毛微微一挑。
“盘尼西林?”
这个名字,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青霉素。
在这个年代,这玩意儿比黄金还要珍贵,是真正的救命药。
国内虽然已经可以小批量生产,但产量极低,几乎全部用于军方和高级干部,市面上根本见不到。
黑市上偶尔流出一两支,那都是天价,而且有价无市,需要极其过硬的关系才能搞到。
一整盒,那通常是十支装。这已经不是钱和关系能解决的问题了。
白若雪看着林卫东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快意。
她就知道,这个难题,绝对能把他给难住!
她立刻乘胜追击:
“怎么?怕了?”
“我这个要求,可不是无理取闹。
你不是说要护着我们吗?
这世道,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病?
万一哪天我们姐妹有个三长两短,需要这救命的药,你弄不来,那你说的话,不就跟放屁一样?”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把一个刁难人的赌约,包装成了一个考验对方能力的合理测试。
林卫东看着她,心里暗暗点头。
这姑娘,脑子转得确实快,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草包。
他笑了笑,重复了一遍,
“一盒盘尼西林,三天时间。”
“白大小姐,你这胃口,可真不小啊。”
“你到底敢不敢接?”
白若雪逼问道,她现在只想看到他脸上露出为难和退缩的表情。
“接,为什么不接?”
“不过,咱们得把话说清楚。
三天时间,从现在开始算。
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要是拿不出东西来,就算我输,我立刻滚蛋,手表照赔,从此跟你们一刀两断。”
他突然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钩子,牢牢地钩住了白若雪的眼睛。
“但我要是拿出来了,那你白大小姐,就得愿赌服输。
到时候,可别跟我哭哭啼啼,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有辱斯文。”
白若雪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林卫东说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娄晓娥和孟婉晴赶忙闪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林卫东也没理她们,径直走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往上一躺,翘起二郎腿,闭上眼睛,竟然就那么晒起了太阳。
白若雪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银牙暗咬。
但心里却更加笃定,他这一定是在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早就慌得一比!
她走到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娄晓娥和孟婉晴凑了过来,脸上全是担忧。
娄晓娥急道。
“若雪,你……你怎么能跟他赌这个?
盘尼西林那玩意儿,哪是那么好弄的?”
“就是啊,若雪,万一……万一他真弄来了呢?”
孟婉晴小声地说,她现在对林卫东有种莫名的信心。
白若雪冷哼一声:
“弄来?
他拿什么弄?
他一个轧钢厂的小小采购员,上哪儿去弄这种战略物资?
我爹都弄不来,就凭他?
你们就等着看吧,三天之后,看我怎么把他从这个院子里赶出去!”
她嘴上说得信誓旦旦,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