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白洛恒悄悄退到乾宁宫。
裴嫣正抱着白诚喂奶,小家伙闭着眼,小嘴一抿一抿的,像只满足的小猫。
白乾和白玉趴在床边,好奇地看着弟弟,小脸上满是兴奋。
“父皇!”
白乾看到他,立刻跑过来:“刚才听温老师说,你要去打草原坏人了?”
白洛恒抱起儿子,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是呀,等你再长大些,父皇就带你去看看漠北的草原,告诉那里的人,大周的孩子,都是在和平里长大的。”
白玉也奶声奶气地说:“我也要去!带玉儿去看汗血马!”
“好,都带你们去。”
白洛恒笑着看向裴嫣,她正望着他,眼中满是温柔与信任。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白诚柔软的头发:“你看,我们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朕一定要平定漠北,让他们将来不用像朕小时候那样,躲在城墙后面听战马的嘶鸣。”
裴嫣握住他的手:“陛下放心去吧,宫里有我,孩子们有我。”
夜色渐深,清明殿的欢宴还在继续,立政殿的烛火却已亮起。
萧澈抱着一叠卷宗进来,见白洛恒正对着舆图发呆,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漠北的山川河流,每一处都写着详细的注释。
“陛下,这是北伐的初步方略。”
萧澈将卷宗递上:“云州都督奏报,西域战马已驯养完毕,足有五万匹;户部也说,待明年秋收后粮草可支撑十万大军三年之用。”
白洛恒接过卷宗,指尖在“燕然王庭”四个字上重重一点:“呼邪图一死,默哆便是没了爪牙的狼。告诉云州都督,让他多派细作,摸清漠北各部的动向,我们要一击即中,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臣遵旨。”
萧澈退下后,白洛恒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月光洒在建安城的屋顶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规律而安稳。
他想起漠北的草原,此刻想必还残留着战争的血腥……
“默啜,我要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洗刷耻辱的,灭门之仇……”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远方的对手宣战:“默哆,你的死期,不远了。”
殿外的风送来花香,那是御花园里新开的桃花,今年的春天,不仅带来了新的生命,也带来了终结战乱的希望。
等桃花落尽,秋收到来,他将带着大周的铁骑,踏平漠南,让饱受草原人凌辱近二十年的漠南再度回归中原怀抱……
隆宣五年的夏风带着燥热,吹进立政殿时,卷来了一份让白洛恒等候已久的奏报。主持修建东都的工部尚书赵德全,用颤抖的笔迹在折子里写道:“新都平襄城宫阙、衙署、民居皆已竣工,护城河贯通南北,城墙高数丈,砖石坚不可摧,只待陛下圣令,便可迁都。”
白洛恒展开奏报的手微微发颤,他想起四年前力排众议决定迁都时的场景,老臣们跪在殿外哭谏,说“建安乃龙兴之地,不可轻动”;地方官奏报“国库空虚,恐难支撑”;连裴嫣都曾轻声劝他“此事太过劳民,是否再等等”。
可他知道,建安城地处中原腹地,离北疆太远,一旦漠北铁骑南下,消息传到京城时,边军早已腹背受敌。而平襄城扼守南北咽喉,东望齐鲁,西接关中,北通漠北,南达江淮,正是定都的绝佳之地。
“好!好!”白洛恒将奏报拍在御案上,案上的镇纸被震得跳起。
“传赵德全入宫!不,朕要亲自去平襄城看看!”
三日后,一支轻骑护卫着白洛恒的銮驾驶出建安城,沿着新修的驰道向东疾驰。
驰道由青石铺就,宽阔得能容六马并行,两旁的白杨树刚栽下两年,已长得笔直,像两列肃立的甲士。
行至第七日,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道灰色的巨墙。
那便是平襄城的城墙,高数丈,用太行山的青石砌成,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作为前两朝的古都,整座城散发着一丝古老的韵味……
“陛下,那就是朱雀门!”
赵德全骑着马跟在銮驾旁,指着城墙中央那座最高的门楼,声音里满是自豪。
“门楼上的铜凤,是用三万斤黄铜铸造的,展翅有三丈宽,风吹过时,凤嘴里的铜铃能响遍全城!”
白洛恒下了銮驾,走到城墙下,伸手抚摸着冰凉的青石。
石缝间的糯米灰浆坚硬如铁,那是工匠们用糯米、石灰、桐油混合而成的秘方,能让城墙百年不塌。
他抬头望向城头,几名士兵正背着弓箭巡逻,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远远望去,像镶嵌在城墙上的星辰。
“城里如何?”白洛恒问道。
“陛下随臣来。”赵德全引着他走进朱雀门,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朱雀大街笔直通向皇宫,宽得能容十马并行,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青瓦白墙,屋檐下挂着红灯笼,虽还无人居住,却已能想象出日后的繁华。
皇宫位于城中央的高台上,由于经过前面楚家几位皇帝的连续修建,皇宫看起来倒也一点都不比那建安城的皇宫差,甚至由于古都带来的影响,甚至看起来都要比那建安城的皇宫要霸气……
朱红的宫墙环绕着,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